既然我穿越到来此,那就必须给天下考生带来公平!
“微臣也以为不妥。”郑注同样挺身出言反对,和李训罕见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用的还是那套王起年老、门生众多的理由。
果然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杀父仇人都能结为同一战营。
这些高官朝臣谁没有个亲朋好友、幕僚故吏?每年公荐的名额怕是早就安排好,许诺出去了。
一听说任用王起为科举负责人,立马急眼了,答应给别人的好处要是不到位,还怎么让人给自己卖命,还怎么取信于人吸纳贤才,还怎么在朝廷里安插自己的亲信呢。
所以不需要商议,众人皆很有默契的出言反对。
你圣上坚持用王起也行,我们三省六部不会明面上强硬抵制,那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谁也不想口碑崩坏,死后还被文人戳脊梁骨。
但是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啊,户部说国库空虚拨不出钱粮用于科举;礼部说人手不够组织不了;工部忙着江淮水患没时间修缮考场......再私下组织一批考生进行游行动乱闹起来,御史台疯狂上书谏言,你圣上能怎么办。
李昂如何不懂这个道理,他只觉得无力和头疼,中晚唐皇权的疲软根本掌控不了朝臣。
自己的诏令一旦不合他们心意就开始阳奉阴违,再强硬点怕是每天御史台批评自己的奏本就能把人给淹了,朕要是还坚持,他们就会抱团取暖,不是称病不上朝就是告老还乡,以此逼迫自己服软。
李昂叹了口气,只能宣布科举之事等新年大朝会后再议。
自己还想加上糊名制度和殿前策论呢,没想到在一开始的选人阶段就卡住了,真是举步维艰。
而后户部尚书也汇报了去寺庙征收财物的事,情况同样并不乐观。
几乎没有配合的,都在哭穷。
而且这些寺庙关系网很深,朝中不少大臣都把一部分家产放在寺庙里去生利钱,如今寺庙被剥削,他们也不愿意,纷纷上疏痛斥圣上和户部的贪婪行为。
自己想派金吾卫或神策军去压阵,也很难有效。寺庙既对上面的将领上供和贿赂,也吸纳中下层士兵做信徒,人根本不愿意出力。
何况李昂也没有这两军的绝对控制权。
他只感到深深的无力,想到灞桥边李德裕讲的三个关键点:钱、兵、权,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觉得能够一一解决,却没想到这三点环环相扣形成脖套快把自己给勒死了。
要养兵,必须得有钱;钱又必须得通过权力的途径去变现;而权的基石又是兵。
已经成死结了吗,李昂在内心苦笑。
还是自己太幼稚了,总以为事情很简单,能一蹴而就。
自己想通过灭佛来充实国库,却苦于手中没刀,连佛陀金身的外壳都破不了。
自己调走了李训郑注的走狗韩约,安插了仇士良的干儿子在神策军内,但新的金吾卫统帅一样不是自己的心腹,北司衙门在仇士良死后紧紧团结在鱼公公身边,针插不进,水泼不透,郄志荣被压得死死的,气都喘不了。
郑注尚且还有五百凤翔牙兵,自己忝为圣上,手中竟无一兵一卒可用。
自己想启用王起,进行公平的科举制度,遴选出身世清白、能力出众的寒门子弟,培养自己的嫡系去给这个朝堂换血,以此来把分散的权力收回。政令还没下,就被三省六部的负责人集体逼宫,不得不放弃。
破局的点到底在哪呢?
为什么别人穿越成皇子、帝王总能那么简单的纵横捭阖,自己这局势这么困难啊。
李昂疲惫的屏退群臣,在含元殿内独自沉思良久。
自己分散做事却一事无成,看来得集中力量,对准一个点进行突破了!
钱、权、兵。
从哪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