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南城又一次降下蒙蒙细雨,八月的天气竟然电闪雷鸣,不知道又是谁在发着无聊的誓言。
闪电给南城留了张合影,雷声叫醒了我和李慧颖。
我们两人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我枕在她柔软丰满的腿上,立即意识到犯了错误,迅速起身。
她揉着发麻的腿,说:“几点了?”
细雨变成了暴雨,暴雨落在地面,汇成小溪,院子里帕拉帕拉的水滴声散乱而悦耳,李慧颖的脸色十分苍白。
“十一点多……昨晚我们喝了多少?”
“不多。”李慧颖悄悄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先回去了。”
“姐,雨停了再走吧。”
她点点头,和我一起站在门廊下,看着倾盆暴雨,不知道谁又是傍晚的淋雨人。
“将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单着吧。”我平静地说。
她转身回了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我熬了点稀饭,说:“你舌头不灵,就喝点白粥吧,没有品尝山珍海味的本事,就老老实实的粗茶淡饭。”
我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
一天就这样过去,又到了黄昏。
雨始终未停,或大或小,李慧颖一直在我家里待着,没有打算离去,我想她也不知道去哪。
吃晚饭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去了外面,半个小时左右,她才回来,脸色阴郁。
我问:“有事啊?着急的话,我开面包车送你。”
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一辆五菱宏光。
她摇了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在你这住几天,哪都不想去,陆扬回来,不会误会吧?”
“我们都不是情侣,能误会什么?”
“那就好。”
因为白天没怎么睡好,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吃完了晚饭之后开始和昔日的闺蜜们聊着天,有说有笑,荤段子满屋子飞,甚至提到了那个叫徐雅丽的情敌,我都没耳朵去听。
她们从十几岁的花样年华,聊到了家庭、孩子、婚姻,又聊到了保养,和捉小三,以及未来养老问题。
我在一旁看着《悲惨世界》,觉得芳汀比她过得还惨。
她把手机充着电,一直聊到了深夜十一点,实在没人可聊了,才斜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沉默许久,见我还在看书,逗我说:“喝点?”
“不喝了,肝疼。”我摇头拒绝。
她说:“雨好像停了,那我出去买点菜。”
我说:“我说不喝。”
她似乎没听到我的话,换了鞋子带上手机出去了。
外面的雨果真停了,但天空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院子内外静悄悄得可怕,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点,上哪买菜去?
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怕她露出大花臂在外面遇到坏人,赶紧给她打电话,可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我的心开始发慌,有种很特别的恐惧,立即开车来到了她的家。
她家在城市花园9栋,我曾经来过几次,和王兴海等人受邀参加她的生日宴,和为她搬家。
上了楼,敲门却无人应答,但是我明明看着她家的灯是亮着的。
我意识到不对,从面包车上拿了扳手,砸烂了她家的锁。
……
她的家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灯全亮着,卫生间的水流声哗哗作响。
我冲了进去,才看到她穿了件黑色的婚纱,躺在浴缸里,里面的水已经被鲜血染得红。
地面上的菜刀狰狞可怖,满地的血水刺激着我的眼球。
结果她割断了自己左手的动脉,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打算离开这个世界。
我迅速拨打了120。
幸运的是,我来得及时,120急救车来的也及时,不幸的是血库里没有她需要的O型血,更幸运的是,我是O型血。
经过数个小时的抢救,她终于醒了,送到了ICU病房,而我也掏空了所有家底,替她交了医药费。
等她醒来之后,我才松了口气。
我说:“怎么了,着急走啊?”
她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安慰说:“不值得。”
……
这几天的陪护把我累得够呛,但耳边清净了很多,没有韩璐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让我睡了几个好觉。
旁边有位收麦子时被割伤了手的大姐羡慕的对她说道:“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天天陪着你,我家那口子不知道又钻那个麻将场里去了。”
李慧颖的心情开朗了一些,说:“是啊,我老公对我可好了。”
说完,我俩相视而笑。
她有很多闺蜜带着果篮和现金前来看望,三五成群的,也有单独来的,唯独那位叫徐雅丽的没来。
她又开始和闺蜜们有说有笑,仿佛自杀的事,根本不存在。
我去她家收拾换洗的衣物,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封字迹娟秀的遗书,只有两句话:
这个世界根本不爱我。
徐平,给你添麻烦了。
她知道我肯定会出去找她,想让我替她收尸,她之前出去了一会,是替安排父母那边的俗事,把转让咖啡店的钱,全都留给了二老,自己谎称要出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