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老夫这就走!这就走!莫要生气!喜儿,好好服侍客人!不然明天的饭没了!”
裁缝老板的嗓音颤抖起来,就往后院走去。
喜儿的脸上是欢乐的,眼神是麻木的,仿佛千万次练习般,解开了李无书的扣子。
“我说,不必,我自己来!”
李无书捏住喜儿的胳膊,然后放在一旁,换起了衣服。
要说之前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凌厉的军人,现在就是富足而又精神的乡绅。
可惜没有大肚子,不然更像些。
“你想走嘛,我可以帮你!”
李无书款了款头上帽子的位置,对着一旁的喜儿说道。
喜儿麻木的眼神动了动,涌出点希望,但随机消失,没有情绪的说道:
“出去,又去哪呢!父母饿死,结果纸钱都买不起,更别说下葬了。我穿上家里最好的粗布衣,跪在街上,卖身。结果,街上卖身的人那么多,根本没人买!我被老板买下后,至少有饭吃,再也不会挨饿了!”
李无书感同身受,一股悲伤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卖身的人比买丫鬟的人还多,这是个什么世道!
所以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喜儿的眼神,往外走去。
天空中的云很白,天气也很凉爽,背后隐约传来说话声:
“客人,居然没有因为你可怜而多给你一点碎钱,真是废物!”
“喜儿,喜儿知错了!”
李无书对这个世道更讨厌了,连可怜都能拿出来卖钱,也是,人现有饭吃,才有尊严。
能来制定衣服的人,都不缺这点钱,而这点钱,却能让喜儿这种人过个肥年。
倒是他小气了!
想到这,他笑了起来,召来路边的黄包车。
拉车的中年人,手上满是茧子和冻出来的裂缝,脚上的草鞋也破了个大洞,黑乎乎的脚趾从中穿了出来。
他拉着车疾步过来,卑微地说道:
“老爷,坐车嘛!价格公道!”
正常来说,一块大洋,可以换成100个铜板,购买量等于100斤小米。
“大丰镇,去吗?”
李无书又款了款帽子,让它挡住刺眼的太阳光。
中年人搓了搓手,声音卑微,满是满怀欣喜地说道:
“能去,能去,老爷坐好。我长腿轮子的黄包车,那是出了名的稳!”
李无书坐在了黄包车上,车上的坐垫由草席铺垫而成,坐起来并不是很舒服。拉车的中年人步伐矫健,汗水泉涌般流淌,跑起来身上满是酸爽。
一个是他的未来不知方向,所以坐着不舒服;另外一个是有了工钱,高烧不退的女儿又能多活一段日子,所以跑的很快乐。
像拉车的只需要全身心投入拉车,往前冲就可以了,可坐车的考虑的事情就很多,甚至连垫子柔软的大事都需要细细思考。
“李家村的人,还好吗?”
李无书回想起自己离家的村子,问起跑车的中年人。
中年人换了口气,迅速说道,但拉车没有变缓:
“好着呢,饿死的人不多!”
李无书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是个善人,见不得穷人吃苦。
“到了,老爷!”
中年人将黄包车放稳,手掌满是赤红。
“辛苦了!拿着去喝茶吧!”
李无书从黄包车上下来,将一个碎银放在了坐垫上。
正常来说,这段路程值十个铜板,但他给了二十个铜板价值,为什么?
因为他,善!
“老爷吉祥,老爷吉祥!”
中年人不停道谢,这笔钱,超乎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