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给出明确答复,杜羽和李霖也加紧脚步,果然如杜羽所说,不过片刻,马车便抵达一条溪水之前,跨国溪水上所建桥梁便能看见一块方正石碑,以及其上所刻的“余海村”三字。
终于到了。
杜羽和李霖相继下车,前者轻敲车窗,待苏离探出头后笑道:“少爷,已经到了。”
“是吗?”
苏离还未回应,身后的苏唐已经猛打一个哈欠,直起腰来,顺便将苏离推下马车:“年轻人别整天呆在车里,多出去动动。”
“知道了。”苏离表面应付,心中暗自腹诽,“那你还坐的那么起劲。”
他极目远眺,便知这个村庄规模一般,想来也是,冬儿与自己说过,余海村村内只有三百余人居住,邻里之间相互知悉,和睦融洽,平日里也无什么大事发生。由于村内的生活实在清闲的可以,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留在村中的大多只剩下还无法自理的小孩以及老弱妇孺了。
村门口附近尚有几处摆摊的人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马车,甚至都不清楚车上的家徽是独属于苏家的标志。村民都停下手中忙活,见几人下车后直奔村口而来,才敢确信这几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大爷确实是朝着余海村而来。
苏离视线扫过村口几人,心说果然是老人居多,几乎见不到什么年轻人,若是冬儿在此地长大,怕是免不了要染上沉重暮气。
“村口皆是老人,不见冬儿的踪迹,看来还是只能直接找到她家才行。”苏离心念一动,径直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妪,后者见苏离年纪虽轻,一身衣物却显出隐隐贵气,不禁暗自咽了一口唾沫,紧张起来。
“老婆婆,不要紧张。”苏离安慰一句,继续问道,“敢问您可知道一户带着独子的刘姓女子住在村中何地吗?”
“这……带着独子的……”老妪想了想,犹犹豫豫说道:“确实有一户,住在村内东边,不过那家的主人并非只有一个儿子,听说还有一个女儿,只是不知道去何地做工去了。”
苏离笑道:“那便是我要找的人了,能否带我引见?”
“这……”突有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老妪一时愕然,但看苏离几人衣着讲究,仪态端庄,不似无礼寻衅之人,当下有所松动便听见苏离继续说道:“若是老婆婆不放心,也可通报此地村长一声,辨清我等身份后再让我们进村不迟。”
对方已经让步,老妪也不再坚持,露出不知何由断了半截的门牙笑道:“没问题,请随老身先去村长住处一行吧。”
老人一生都未必走出村庄外几里地,见识有限,不清楚苏离等人的来历实属正常,但村长不同,怎么说至少也能看出苏家的家徽,届时苏离摆出身份,想必能节省不少时间。
李霖和杜羽站在不远处静看着苏离的应对,后者面露赞许,前者则不以为然。杜羽看了眼李霖的脸色,大感头疼,以手肘戳了戳李霖身体,惹得他分外不快,不耐道:“怎么了?”
“还问我……脸色那么臭,这小少爷又哪里惹到你了?”
“哈。”李霖嗤笑一声,“苏家势大,作为苏家少爷,即使是养子,与这些凡夫也早已不在一个世界,他摆出这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对一个老农妇,又能换得什么?真是……连心机都不知用在何处的可怜小子啊。”
杜羽苦笑道:“一个孩子,又怎懂得什么是心机。小少爷如此做,不过是礼节习惯而已,你又何必苛求他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崇宁少爷那般,拥有几乎是生而知之的天资。若小少爷一生只愿平安度过,我们又何必强求。”
“数年不用,今朝启用便将我们派来作他的侍卫,这是苏还真的意思,同时也几乎奠定了我俩日后的起落,若是一辈子更在此人身后,毫无建树,你甘心,我可不甘心。更可况……”李霖冷笑着顿了顿,“沧州独子,若无一番作为,对已死之人,难道不算一种辜负?”
杜羽叹道:“他亦没有为自己的出生做选择的权力,沧州十三日是众生血劫,他横遭此祸失去双亲,已经是极为不幸之事。我们并非当事人,没有立场要求他做什么?”
杜羽之言句句在理,眼见苏离已随着老妪的步伐渐行渐远,李霖也只能冷哼一声,正要迈动脚步时,却惊觉身后传来一道凛冽杀意。他心神一紧,正欲回头反击,耳边竟闪过一阵罡风,眼前景色一变,回头再看,原先距离自己至少有数丈距离的苏唐,竟双手环抱,站在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尚不如苏唐之刀的长度。
李霖心头巨震,冷汗直冒,连连后退几步,鬼魅一般的身影令他完全失去了冷静,因为他心知,若是生死相搏,这几步,已经足够断绝他的生死。
苏唐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抬起头瞥了李霖一眼,笑骂道:“没见过这么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