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刑者,久不见尘寰的苏家五刑者,今日收到本家之令,再度出山。
月光银辉透过茂密的树林洒下,星星点点的白影依稀映照出五人身影。
一人身披麻布,体态敦实,脸上刻有黥面记号;一人披头散发,手掌之中紧握一把染有黑血的屠刀,鼻子似乎在很久之前受过伤势,鼻尖处被削去一块。一人肩上挑着一杆西昌扁担,双足似乎有所残疾,站立的自是十分怪异。而站在这三人之前的一男一女则不像他们一样奇形怪状,男子身披墨色长袍,手中纸扇默默挥动,一副文姿势雅左派。女子面容清秀,眼角皱纹虽已暴露她的年龄并不年轻,但温婉气质依旧如良家少女一般。
五人五刑者,其中三人身上都有五刑中的一样刑法留下的特定伤痕,不过挑担之人的腿脚残疾是天生如此,和受刑并无关系,他一生下来就腿脚不利索,却也因此长久思考如何让自己行走自如,最后在一位高人的帮助下得悟,平时走路时的姿势看起来奇怪,但实际上他的轻功却是五人中最好的一位,用飞檐走壁来形容都像是在辱没他的本领。
另一位看似受到劓刑的人,鼻上的伤痕也不是受刑所致,而是年少时受恶人所伤,鼻子上被留下了这样一道伤口。幸好这伤口并不会影响其呼吸,顶多算是破相而已。
只有黥面之人,是实打实在年轻时受了墨刑。墨刑虽然在前朝大行其道,但太祖皇帝建立大明制定明律之时便将墨刑废除,只是习惯的力量依旧巨大,一些落后地区的老人仍会用黥面作为一种惩戒用的私刑。
而五刑中的另外两刑,宫刑和大辟并未在那对男女身上显露。
“墨者,你也来了?”
腿脚不利之人看到久违的战友,内心欣喜的同时也有所不解。自己和其他人倒无所谓,但墨者两年前刚刚大婚生子,是苏家家主苏长云亲自向他许诺他,除非到苏家生死存亡一刻,不需再强制替苏家卖命。
这样的人居然也在此次行动中被征召,看来这次面对的敌人绝对不容小觑。
“主家有令,我自然尽一份心力。”墨者依然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不过其他几人也清楚他和石头一样的个性,不以为意。
女子宫者笑道:“你家的那个小子我几个月前才刚刚见过,虎头虎脑古灵精怪,不知道你日后对他有什么安排。”
说起自己的儿子,纵使是墨者这般冷硬之人,脸上表情也逐渐软化,声音也不由自主轻了几分:“这事终究还是要看孩子他娘的安排,不过只要能踏出江湖恩怨,不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他。”
“别说是两年前,便说是现在,我也不敢现象墨者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劓者同样笑道,“这改变也真够大啊。”
“不过墨者说的不错,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无休止,若是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在我们这一代解决掉也是好事。”大辟者亦点头同意,不过很快便又是愁容满面,叹声道:“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要将这一关过去啊。”
劓者一向是五人中对自己的实力最有自信者,见大辟者如此担忧,皱眉问道:“我们三人合力,三品高手要伏诛,二品高手也不惧,可况对上一个重伤之人。大哥,你的担忧过分了。”
大辟者一身书生气质,对比起另外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自然看起来年轻很多,但他的实际年岁却是五人中最大的,年近五十,在普通人中已经足够自称老夫。他一向是五人中智谋与江湖经验最高之人,被称为大哥也合情合理。
大辟者却不敢苟同于劓者的想法,看向三重林层层树木遮盖下,看向前方那道睽违已久的身影:“连三老爷都出关参与此战,这一战未必顺利啊。”
作为五刑者中的元老,大辟者自然比起其他几人更清楚苏家的内部事,也知道本家中有一个常年闭关的高手,算算年纪他今年应该七十有三,最后一次出手是在二十年前,而那时他就表现出至少有二品高手的实力。
三十年过去,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突破武道一途最后一道关隘,成为人间至高的武道宗师,但不论如何,就从他在这三十年的风雨中从未亲自动手这一点,不难看出他的深不可测。
未知的,永远就是最可怕的。
突然,四周阴风骤起,五刑者皆感到一股巨大压力从远处天际压逼而来,如郎如潮,如一片不见边际的恨海,倾天幕而来,令在场众人都不寒而栗。
在一片恐怖的宁静之中,一声鸟鸣划破长空,随即成群的飞鸟似乎遇见了什么平生仅见的凶兽,纷纷展翅逃离。
待得鸟鸣声三斤,如深渊般的黑色长空之中,一道惊雷划破明月,黑夜在这瞬间亮如白昼。五刑者及老人耳畔闻及重物破空之声,抬头望向天幕。
一柄重刀撕划破长空,宛如流火,直直坠地,刀锋入地三寸,整片三重林也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