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巴塘又进学校了。

林夕帮雅格丽小姐捡粉色羽毛毽子的时候，坐在高高的房顶上，留恋看着巴塘进入学校门口。

“喂！你这个该死的哈尔满！快把我毽子扔下来！不准你摸我心爱的毽子！”

林夕把毽子扔下去。

只是扔在雅格丽小姐旁边，胆小的雅格丽小姐还是吓得退后一步，又是尖叫一声，“哦！该死的哈尔满！是想砸我吗？！”

“我要惩罚你！今天不准来我家大厅，去吃你那老鼠都啃不动的麦饼吧！反正你爸爸爱吃这个！不是吗？”雅格丽小姐趾高气扬哼了一声，又撩起华丽是蓬蓬裙，高傲离开。全然不顾那个漂亮的粉色大羽毛毽子了。

……

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林夕就没有见过太阳。

这个地方不是红湾那般，每天都有好天气。

云雾太深，遮得住天空，一切。

现在她还没搞明白这里，而且身体像是出了问题，她得休息一段时间。

不过有一点，这里有奇怪的风景和人，她可以一并记下来，这样就可以以后讲给林黎听了。

这是年记本，过完那个成人礼后，林夕的本子就算写完了，现在这里还有牛皮纸。

林夕不是那么喜欢老瓦格里，因为他总是给自己吃奇奇怪怪的东西——辣椒粥吃下去，舌头会疼，喉咙会疼，肚子还会烧火。

还说这是这里最好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苹果，连土也可以。虽然土是凉的，还有石头，吃了容易肚子疼。但比起辣椒粥奇奇怪怪的冲和火。

这个应该就是人类针对异种的毒物吧。林夕想。

但是瓦格里给自己买了纸，听说是用两碗辣椒粥换的。

尽管林夕十分不想承认世界上有人居然会爱那种苦涩一般的疼辣。

这些天，她也不得不承认了——辣椒粥，很贵，很稀有。

或者说，这里的土又干又没营养，四处围高山，瘴气环绕，终年难见日光，大米稀有，所以普通人家基本上没有什么米的，只有干巴巴可食用的一些碎杂草混合少许荞麦粉，最后加一些不知名的香料混合烤制而成的麦饼。

但现在，林夕看着那十张不过巴掌大小牛皮纸，突然又明白了一个概念：这里的纸，更贵。

不过，牛皮纸跟辣椒粥有些不同。虽然牛皮纸是稀有，但不是因为没有原材料，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做——落后地方的人怎么会想着靠写字存活呢。

所以，这个牛皮纸，是问遍借遍，从一个老教书先生那换来的。

老教书先生和他的夫人都饿坏了，就跟老瓦格里要了两碗辣椒粥。然后把自己多年珍藏的十张牛皮纸拱手让人。

“要不是看只有他们有纸，我也不会这样做亏本生意。”老瓦格里啃了一口带着一点红的麦饼。

辣的。

林夕这里吃到的辣味麦饼偏多，听其他人说，麦饼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有钱人才吃有味道的。

林夕低头，沉默看着那暗黄色的牛皮纸。

上面似乎印着大地的脉络，极细的，一条一条，在燃尽的烛灯下蔓延。

林夕拿起笔。没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