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鄩手捻着茶盅缓缓道:“此人绝非一般人物……”
王蓁听刘鄩这么说,心下不禁微感惊讶,又替刘鄩的盏中添了茶,坐在先前的椅子上听的格外认真。
刘鄩呷了一口茶,手指轻轻转着茶盅道:“说起这人,倒是与旧日李唐遗贵颇有些渊源,他的生身爹娘我不知晓,不过若提及他的养父,多半连你也听说过。”
王蓁挑了挑含烟黛,眨着波光滢滢的大眼笑道:“我一介小女子,往日除了帮爹守糕饼铺子,顶多就翻翻闲话本子听听戏,可从来没关心过这些事。”
刘鄩笑了笑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你的故乡邠州遭大军攻城?”
提及这件事,王蓁立刻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一仗打真真是凶险,我记得爹每天都蒸好多馒头,一挑一挑担上城墙,连着三天三夜,我家和周围的邻里乡亲家中囤的米面菜油全都给耗了个干干净净。
我长这大都没见过那么激烈的攻城,幸亏义父带兵及时赶去解了围,要是叫那群凶兵攻进城来,还不知会不会屠城呢!”
王蓁想起那场仗,至今仍心有戚戚,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刘鄩点头道:“那一场仗的确死伤惨烈,建王李克用的兵素来便以骁勇彪悍闻名,不过李克用素来治兵严苛,待百姓还不错,即便他真攻入了城池,屠城倒也不至于。”
王蓁却扬着下巴道:“可是他打的那么凶,谁说得准呢?前些年烽火连天的,被屠的城也不在少数,不过话说回来,义父提及那场仗同今日我遇见的这个人又有何干系啊?”
刘鄩继续道:“今日来咱们府上的这个人,名为李嗣源,便是那带兵攻城的主帅李克用的干儿子!”
“啊!怪不得,我见他第一眼,就觉着他不像好东西!”王蓁听刘鄩这话,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自己貌似失了言,抬眼看向刘鄩,见他当真用莫名的眼光将自己望着。
王蓁讪讪地笑着道:“呃……我的意思是,这李嗣源他……惯会伪装的哈,明明常打仗杀人,还用什么青龙檀,明摆着装斯文,对!就是假装斯文!”
王蓁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格外强调了几遍,目的是引开刘鄩的注意力,顺带将自己的话圆的更满些。
刘鄩淡淡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被烧焦的裙带上,挑眉问:“蓁儿,那李公子是不是还瞧见旁的什么了?”
王蓁顺着刘鄩的眼神一路转回自己身上,待瞧见那截被烧焦的裙带时,俏白的小脸儿顿变的一片绯红,伸手飞快将其遮住,抬眼见刘鄩仍将自己瞅着,裂开扯出先前那招牌式的灿烂笑靥。
“哪,哪有什么旁的事,呃……若义父没旁的事,蓁儿就先回去了,出来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习习字看看书啦……”说完,王蓁不待刘鄩再说什么,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一路小跑出了园子,站在园门处的老榕树下歇脚时,王蓁才发现陌陌竟未跟出来,心想她多半是被那个要好的婢儿唤去玩了,便也没在意,独自向自己住的映月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