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人此刻却被架在那儿必须作出定夺。
“还是暂用柴塘吧!”乾隆抬眼望了望天,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作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眼角微润,“让老百姓没了田地,失了家园,朕实在于心不忍啊!另外,每年用竹篓装上石头再予以加固吧!眼前只能这样了!”
对于乾隆的这份仁心,箫剑也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不能说不动容。南巡以来,他与这位老爷几乎也算是朝夕相处,所以对老爷常常是抱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究竟是种什么情绪,他自己也弄不太清楚。索性便不再细究,由它去了。
海塘暂且也算是有了方案,可乾隆心里也有数,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不过他想着这缓兵之计尚能缓一阵,也许后面还能花些时间迁移周围的老百姓,心里头也就松快了些。
想到这儿,他也就不再作茧自缚了,这才有了兴致看一看周遭的景致和眼前的江潮。只是这眼光刚扫过下方,却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朝下面的海塘大堤走去。
“小燕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这跑下来不是太好!”紫薇跟在小燕子后头,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见小燕子要往下去,她也不放心,只得跟上,嘴里继续念念叨叨,“皇阿玛允许我们出来是叫我们在后头跟着,你还是不要乱跑了!”
“放心吧,紫薇!我们没有乱跑啊!他们在谈国家大事,我们就下来看一下潮头!这不算乱跑!”小燕子回头,她总是自有一套逻辑,理直气壮的,叫人无法反驳。
“这里本来就是给人观潮的,不是吗?你看,那远处不是也有人在看吗?”
顺着小燕子手指的方向,的确也是有人在海堤上,紫薇想想也有道理。若不是今日皇阿玛来视察,这一段被封了起来,那本来确实也是可以观潮的。想到这里,紫薇又觉得心定了不少。
她们姐妹二人也很有意思,虽说大是大非上,紫薇永远是那个把握方向作主心骨的人,但在许多小事上,她常常又会不知不觉被小燕子带跑偏。
今日恰逢三月初一,正好能碰上大潮,所以大堤上观潮的人其实也不少。
“紫薇,快看!”
眼见远方一条长长的白线慢慢地向岸边卷来,小燕子急忙喊道。
随着那道白色越来越近,这震天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前面的白浪尚未抵岸,后面新的白线从远方又开始卷来,真是一层叠一层。当浪潮快逼至岸边时,正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架势。
“哇!”
紫薇、小燕子赶紧往后退。不过这几个浪都还好,没有撞的大堤四处水花。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继而咯咯大笑起来。远处还有一些人直接下到滩头上捉鱼,潮水来了时,则在潮头前一阵狂奔,生怕潮头追上,那是惊险又刺激!
这钱塘潮头,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上头乾隆在喊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这如万马奔腾的潮声中。她俩是看得不亦乐乎,半点儿别的声音也没听见。
正当这下一波潮水未至的间隔,乾隆那浑厚有力的声音好像穿透到了小燕子的耳朵里。她一回头,眼光恰巧撞上了乾隆在上头手指着她的那个样子。
“我的妈呀!”小燕子脑门一嗡,正像犯了事的孩儿被父母抓了个现行,吓得双腿一软,竟要往下坐去。
紫薇见她要倒,本能地想去扶,结果被小燕子一磕,自己重心也不稳,两人双双倒了地。小燕子又正好倒在紫薇身上,把她压得是生疼。
“哗——”
忽一个大浪拍来。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两人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结果就被潮头的泥沙水溅了一头一脸,连着身上的衣裳都湿了大半,真是狼狈极了。
乾隆在上头看的是恼也不是急也不是,直拍额头。心下道:这两个丫头,实在是不省心啊!
“你们两个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把她俩带上来!”
永琪和尔康只等乾隆发话。这话音刚落,两人便一溜烟地飞奔下去。
“你们俩什么时候跑下来的?”尔康一边给紫薇擦脸,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褂给紫薇披上。
这三月初的天气,沾了水,还是有些凉的。
紫薇见尔康和永琪都下来了,自己和小燕子又是这样狼狈,不由地担忧起来,“我们又闯祸了是不是?”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你有没有摔疼啊?”永琪这边也是第一时间确认小燕子有没有受伤。
小燕子直摇头,知道呆会儿上去又少不了挨皇阿玛一顿骂,此刻已经乖乖收敛了。
“我就说吧,放她俩单独在后面,总要出点事才行!”永琪看了一言尔康,语气甚是无奈。
于是她们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由永琪、尔康各自裹着回了上来。
“怎么样?还好吧!”箫剑也围了上来。
“还好!没事!”小燕子轻声应道。
“皇阿玛,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向乾隆认起错来。
乾隆见她俩那湿发湿衣的样子,眉头皱的都快挤一块儿去了,但想着这天又冷,不舍得她俩再在冷风里继续吹着了。
于是大手一挥,“永琪、尔康、箫剑,你们三个先送她们回去吧!当心着凉生病了!”
说着微顿,又朝着小燕子瞪了一眼,“回头再和你们算账!”
紫薇、小燕子面面相觑,施了礼,便和尔康他们三人一起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