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野眉头紧锁,只觉得她眼中的水雾碍眼极了,不仅碍眼,更让他心里蓦地升腾起无名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冲着谁。
他伸手想拭掉缀在她眼角的泪珠。
云早早惊了一跳,上半身迅速往后躲:“干、干嘛呀你这是。”
楼野伸手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尚不明朗,如果表现的太过亲近,可能会吓到眼前这只怂兔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瞧你这小胆,说说吧,为什么哭?”
“我没哭,只是眼睛酸,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云早早一下恍然,可算明白他刚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了,吓她一跳。
她眨了眨依旧酸涩的眼睛,努力做了几次闭眼的动作,感觉好多了才继续回话:“这几天赶着绣这幅祝寿图呢,眼睛不大舒服,休息几天就好了。”
云早早指泡在清水盆里的绣图,反问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自来熟了,怎么不敲门!”
小姑娘红着眼,眼珠子睁得溜圆,还故作凶狠的呲了呲牙。楼野想,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一点亏都不吃。
他伸手,作势要掐她脸。
“小没良心的,亏我还给你带礼物了。”
云早早前几日便扔掉了拐杖,怎么还会乖乖待在原地让他掐,边躲边嘟囔:“那你说说,干嘛突然出现吓人。”
楼野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哼笑两声。
“隔壁院子被我买下来了,这不立马就来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不过是提前做好计划,想着等事成之后就找个合适的位置打通,将两座院子并成一座。
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云早早一脸怀疑:“......真的?”
楼野:“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云早早小声哼哼唧唧,没再说些什么,但也不是很想理楼野。
她心里还记着这人随便一句“最近忙,就不过来练厨艺”就把自己打发了,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就这还跟妈说喜欢她?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真是一丁点都不能信。
楼野:“不信?我如果不安好心思,还走正门干嘛?直接拿个望远镜天天对着你房间不就成了......”
这话有点意味深长。
云早早闹了个大红脸,羞窘地睨了他一眼。
“你,你要点脸成吗?!”
“不,我这是告诉你最危险最下流的做法是什么,而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显然也不是那样的败类。”楼野表情认真。
云早早耳尖动了动,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还是习惯性回道:“所以,你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出事?那你可真善良呢。”
楼野挑眉,轻笑:“不善良能给你免费当一礼拜厨子?”
“......”云早早心口一窒。
老祖宗说得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吧,她想跟楼野算账腰杆都直不起来。
失策啊!!
夕阳给小院笼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楼野看着被朦胧暮色罩着更显温柔婉约的云早早,胸腔温热。
他走到漂洗绣品的木盆前,本是随便一瞧,没想到这一看便挪不开眼了。
眼神倏地发亮。
质地良好的绸缎上绣出麻姑的形象,不知道采用了什么办法,麻姑衣服的裙摆层层叠进,色彩鲜艳却不显杂乱,主题明确,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绣它的人手艺不俗。
楼野望着云早早,有些讶然。
她远比自己看到的还要优秀。
“很美,很传神。”他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很厉害。”
辛苦这么久绣出来的作品被别人认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快乐。
她的小脸有几分骄傲但却不令人生厌:“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刺绣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楼野点点头,眼底藏着几分温柔:“找到买家了吗?”
“嗯!猜猜卖了多少?”云早早笑得眉眼弯弯。
楼野故作思考:“八百?”
“不对。”云早早摇头。
“......一千?”楼野这次语气倒是真带了几分惊讶。
云早早忍着嘚瑟的情绪,重重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凡尔赛地说道:“猜对了,不过也还行吧!”
她嘴上谦虚,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很满意这个价格的,但楼野就是喜欢逗她。
一本正经地附和:“确实还行,下次继续努力~”
事实上这个价格已经出乎他的预期了。
倒不是说这幅贺寿图不值一千块,可是在政策初开放的时期,大多数人的思维还是以实用为主。能买得起这种收藏性大于实用性的艺术品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楼野面上不显,脑子里已经迅速思索认识的人谁有这个金钱实力又对刺绣感兴趣了。
这样的人,往大了说不好找。
但在他熟悉的范围来说左不过就那么几家,还都跟宋家有来往。
楼野轻笑:“逗你玩的,别丧着脸,嘴都能挂油壶了。”
“你这幅其实不比那些有名的大师差,等以后打出来了名气,不愁卖不出更好的价格。”
“真的?”云早早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一脸狐疑:“你不是在逗我开心吧,我什么水平还是有数的。”
楼野郑重点头:“目前来说,这个价格很公道,但如果不是急着用钱的话,以后的作品可以别急着往外卖,可以先留着,等局势更明朗再出手。”
国家会越来越富强,人民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