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果子只有几枚了，尽数都投喂给了小苹果。

小苹果的脸颊鼓鼓的，她嘴中包着果子，含含糊糊的说，“丹香对人体大有裨益，我常看袁阿婆炼药，她可厉害了。”

二人进了袁心灯炼药的那间屋子，甫一进去，热浪扑面而来。

定睛细看，只见满屋子的烈焰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像梦一般虚无缥缈。

可是热意是实打实的，那些紫炎化无数条细长的火龙，火苗显得圆圆滚滚，却在行游之间发出令人神识震荡的啸声。

火龙长长的尾巴席卷着烈焰在屋中飘荡，整间屋子，热成了一个火狱。

而屋子正中，袁心灯的鸟头拐杖正悬在半空。

小苹果才待了一会儿，便汗出如浆。她未曾偏头，自然未见九号连气喘也无。

那绿珠颇有些见识，悄声对九号说，“紫晶御龙炎，乃是漆龙的心火，也只有杀死漆龙才能降伏此火。漆龙全盛时心火可焚烈天穹，世间千百物若沾染上一点，顷刻便化作飞灰，很是不凡。”

九号嗯了声。

她在按捺蠢蠢欲动的白焰，它竟有想吞噬这火的意思。

“你看那些白光，里头的药材有几样奇珍，哪怕在青洲之外也很难寻，如那千年份的紫珠锻骨草，竟还有麒麟角和凤凰骨……只怕她炼不出这枚灵丹啊。”

“什么丹？”

“不是我所熟识的一类就是了，有些丹师有改良的秘方。但丹药与灵植一样，共分七品，她至少是想炼化出一枚五品的灵丹。”

绿珠顿了顿，嗓音慢慢：“我看她周身气息的运行偏阴晦，想来是一位善于匿藏与暗杀的好手，她的丹田盘旋着一条蛊虫，她是蛊师吧？她应是只擅长斗蛊，并不精熟炼丹。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总归有别。”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不是没有道理的。

九号：“原来如此。”

紫炎之中还有数点乳白色的光团，这样的色泽哪怕在一丛丛的在紫炎中也是格外明显。那些都是炮制好了的药材，悬在空中，只待炼丹之人取用。

袁心灯伫立在火浪之中。

她还是佝偻着身子，那柄鸟头拐杖悬在空中。若她是普通的老妪，没有拐杖就没有依托，她随时有跌倒之患。

可袁心灯却不是，她很矮小，却仿佛擎天的石柱，稳稳当当抵御住了这要把人逼疯的热烫。

四面都是淡紫色的火焰，升腾着，咆哮着，庞大的火焰几乎要舔舐在她的脚尖了。

袁心灯听到动静，淡淡回头一瞥，“来了。”

她的话风轻云淡。这时，她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她伸出伶仃的指节，轻轻向旁一挥，所有的火瞬时呼啸着聚拢在一方。

无数条细长的龙炎融成一条龙的模样，龙鳞一片片都能数清，形态栩栩有如生物。

那是龙，对九号而言，却像个怪物。

世说龙乃九像九不像，头似牛，角似鹿，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蜃，麟似鱼，爪似凤，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盘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却是集物之盛与异，无愧鳞虫之长。

只见它背有鳞无数，山峦也似，使人一眼不见尽头。

而其颔下也非明珠，而是一丛若梦一般缥缈虚无、极具殊异之美的紫炎。

九号甚至能看到它那双极怪异却流丽、浓艳浑不似世间所有的眼瞳中流转的，那种亘古而冗长的，一种很恐怖却分外湛然的目光。

绿珠又悄悄道，“颔生紫炎，这便是漆龙。”

小苹果也有些吓傻了。

虽然以往也见过袁阿婆炼制丹药，可火是凡火，鼎是俗鼎，从未生出过这般异象。

她满头大汗，看着这紫炎化作的巨龙——

紫炎化作的巨龙淡淡的瞥了眼她们，随着袁心灯大喝的一声“鼎来”而呼啸着向她奔去，只见紫炎之龙再度化作一丛紫火，烧在了丹鼎的底部。

小苹果喘了口气，终于逃过了这恐怖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