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啊”了一声,思虑后又问:“朕在行清节前日,召见过太子一面,从那后,太子可出过东宫?”
卫妩尴尬笑笑:“好像也没……”
老皇帝捋了捋胡须,面上微露憾色。
“阿妩,没有人证实的话,很难定罪太子呀!敬事房的牌子有毒,杜如海难辞其咎,他既死,罪就落在他头上算了。”
“阿妩,与其他女子的孩子,朕不喜欢,懒得去管,没了便没了罢!”
卫妩皱起眉头,咕哝道:“就让这事轻易过去了?可是太子蟒袍在那……”
皇帝顿了顿:“若真是太子将衣裳脱在那里,那如今他身穿什么呢?”
卫妩想了下:“他,他今日穿的是……蟒袍。”
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老皇帝收敛了笑意,眸光深深:“蟒袍,是贵物。”
“太子日常身穿一件,其余的都该归织造处保管,每日由太子的下人拿脏的去换新的,这是规矩。”
“太子今日身上穿了蟒袍,可杜如海房中也出现了一件,那便是……织造处保管不善,该杖杀!”
卫妩抿紧嘴巴,掌心冒出冷汗。
织造处总管,是她的亲叔父!
她显然忘了这点,黄袍丢失是大罪……
老皇帝垂下眼,翻开卫妩的手,看了后拿帕子为轻轻她擦手心:“咦,阿妩出汗了?是热了?”
卫妩强颜欢笑:“皇上阳气亢盛,臣妾贴近,自然是热的。”
老皇帝朝卫妩微笑,眸光愈见柔和,擦拭中,他凝神细想一瞬后道:“朕记得,织造总管是……”
卫妩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是阿妩的叔父,对吗?”
卫妩眼神慌乱:“皇,皇上……”
“若是将你的叔父杖杀……”老皇帝摩挲卫妩的手心,叹了口气,“阿妩会难过,朕实在不忍。”
卫妩当即泪流,此刻哪儿还顾得上“死咬”南宫凌?
她起身跪在龙床下,抽咽道:
“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阿妩的叔父吧!定是他手下人没做好,是他手下人疏忽,才叫蟒袍丢失的!”
“阿妩,你别急。”老皇帝拉起她,“朕可饶他的死罪……”
卫妩一听,放下心,重新坐了回去,眸中柔意轻泛,伏靠老皇帝的肩膀:“臣妾知道,皇上最疼爱阿妩。”
“那是自然。阿妩也是同样爱朕吧?”
卫妩媚眼如丝,凝视老皇帝:“皇上是阿妩的挚爱,是一见钟情,是至死不渝。”
老皇帝把玩卫妩的手指,一字一句地道:“蟒袍这等贵物遗失,监管不力是大罪,可饶他不死,但官,不可再做了。”
卫妩立时挺起身:“皇上!”
老皇帝眸光深幽:“阿妩,朕一向偏爱你,爱屋及乌,亦偏爱你的家人,大罪当前,莫要叫朕为难。”
卫妩咬了咬唇,面露委屈。
须臾,她点头道:“阿妩知道,犯此等大罪,贬官已是轻罚了。阿妩会回去安慰叔父,安抚哥哥的。”
老皇帝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阿妩真乖!”
卫妩抱住老皇帝,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亲昵地唤了他的名字:“灞,你要永远待阿妩好!”
老皇帝抚摸她的脸,悠悠道:“那是自然。皇后今日对你不敬,朕会教训她,叫她明日去你宫里请罪。”
卫妩眼中闪烁,微微勾起唇:“让皇后,到承乾宫,向臣妾请罪?”
“朕,一言九鼎。”老皇帝垂眼,无声地看着她快意的表情,“阿妩先回,早些歇息,伴驾劳累,让别人伺候,朕不想你辛苦。”
卫妩依依不舍地坐起身:“臣妾告退。”
“真契,亲自送卫皇贵妃回宫!”
真契匆匆赶来:“嗻——”
须臾,一道黑影,悄然无声,自寝殿暗门落到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