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闻言朝陈元雅施了一礼,然后径直朝着最近的楼梯走下去,同白忠礼他们汇合。
陈元雅一边看着东边愈来愈近的尘烟,一边对身边的一个守城士兵道:“告诉秦典史,让他亲自带一百人跟过去,要把整个港口都搜一遍,确保一个会驾海船的人都不给他们留!”
“如果他们阻拦,就迅速剿了!”
“即使安分守己,那也要看着等到今晚潮落之后,秦典史才能带人回城!”
士兵道:“秦典史带走一百人,城里可就差不多空了,这叛军眼见着就到……”
陈元雅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无妨,敌军刚到,攻城器械全来不及打造,不会今天就攻城的,你让秦典史安心留到退潮便是。”
登州城的港口北面大海,南靠城墙,通往陆地的就只有进北门这一条路。
况且港口狭小逼仄,不似登州城里这么好躲藏,如果双方在那里发生冲突,陈元雅有信心凭借一百人就能将他们剿灭干净。
这边秦典史得了令,无可奈何地召集了一百个社兵,半押半送地将赵林一行人往北门港口那边带。
赵林一个人神色坦然地跟着秦典史并肩而行,面色不愉。
秦典史虽不知道陈县令同这位贵公子哥儿王县令之间暗暗交手过几轮,但堂尊的心思自己大体还是能够猜测出来的。
无外乎既怀疑对方投了前明,又不敢当机立断予以剿灭。
让自己视情形到港口剿了?
简直可笑。
您陈大人那么公忠体国,都害怕一不小心搞错了,得罪了朝廷的显贵,将这烂事儿甩给我?
我一个小小典史一月拿几两俸禄?要替你干这等天大风险的事情?
秦典史心中思虑一番,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北门,二人间长久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虽说他根本就不看好大顺朝廷还能卷土重来,但觉得也没必要平白得罪这么一个少年得志的人。天下虽大,顶上轮流坐庄的说起来也就那么些家,多一个朋友以后或许就多一条出路。
不管这人到底叛没叛,结个善缘对自己来说总是好的,反正自己又没真打算与城共存亡。
陈元雅想要这好名声,就由他去吧,自己总归是要顺势而为的。
想到此,秦典史故意长叹一口气道:“王县令勿怪,咱们县尊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你说在这战时,在下又不好和他争,你就暂且和兄弟们在港口那里呆两天,每日吃食都到城门这里来取,在下让人给您备好用篮子吊下去。”
“哪个敢怠慢王县令,在下一定让他好看!”
“多谢了。”赵林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秦典史腆着个大肚子,身上罩着城中少见的铠甲,别有一番武将的感觉,只是看他才走这几步路,就渐渐加粗的呼吸,赵林判断这人也是前明众多官员中文恬武嬉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