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兴县县令?”陈元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翩翩美少年,只见他长身玉立,气度雍容,确实不像普通人家的子弟。
但这么年轻的县令,他还从未听说过。
况且定兴县乃是京畿之地,按理说早就被叛军攻陷了,即使这人真是定兴县令且未被叛军擒获,也该随大军向西撤退才是,又怎么会向东跑到千里之外的登州来呢?
见到陈元雅狐疑的表情,赵林连忙将定兴县令官印以及告身呈上,大顺朝廷的告身文凭很是简陋,只有姓名、籍贯、官职等简要信息,连年龄都不写。
陈元雅伸手接过,一扫眼竟是不假。
他连忙拱手:“原来是王贤弟。”
陈元雅面上虽是客气,心中疑惑却是不减,开口道:“贤弟既然担任京畿要职,怎么会到蓬莱这偏僻之地?”
此时,赵林身后的一行人已经赶到,虽然纷纷下马以示恭敬,却也聚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一众枪兵。
赵林道:“陈大人莫非不知吗?京师已经沦陷了,逆贼吴三桂勾结关外鞑虏,已占了京畿之地。”
“陛下退到山西整军,眼下太行山以东恐怕都没几个朝廷兵马了。”
“在下原本也是要跟随陛下西去以图来日的,可是五月初八日,大军在庆都被清鞑追上,蕲侯谷英引兵还战,奈何将士们饥疲交困,士气不扬,力战之后仍被清鞑击败,蕲侯也战死疆场了,小弟当时就在后军,眼见西行的道路已被清鞑阻断,只得掉头往南。”
这些军情陈元雅此前一无所知,但大顺朝廷的邸报他此前收到过一次,上面提到过蕲侯谷英东出武清大利的战事,他也是在那是才第一次听说谷英的名字。
李自成西安称帝之后,大封功臣,封侯封伯者不计其数,若不是关系利害之人,确实不易知晓谷英,更不会知道其被封为过蕲侯。
陈元雅心里已经对赵林的话有了几分信任,只是习惯性的不敢掉以轻心。
“西边既然过不去,贤弟一路往南便可,怎么不直下开封,反而走到了为兄这里?”
赵林犹豫一下道:“不瞒陈大人说,在下原本只是想尽快逃脱鞑兵的追杀,然后找个落脚点,从容休整一番后就转道河南,再去追陛下大军,谁知一路上发现各城复叛,尤其是德州一线,已经尽数被豪强劣绅占去。在下根本不敢停留,一路逃窜狼狈至极,哪里还敢冒险穿过那些城池,好在后来打听到登州坚城尚在陈大人据守下为朝廷所有,这才径直投奔而来。”
“一路上人手折损失散过半,可算是顺利到达,还望陈大人收留。”
“如若不便,恳请陈大人能给在下一条小船,在下绕道往南,找到合适地点后再行上岸,以追随陛下。”
白忠礼、吴广德闻言都露出一副疲惫至极的神态,心里却在想:“殿下真是张嘴就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陈元雅却是抚须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感情是看重了我这里的港口,一旦有变,扬帆出海是吧?”
不过这王兆文一路奔逃,终究是没有投降暴明,也算是对大顺忠义,陈元雅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不过自己这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王兆文也是钦命的官员,亦有守土之责,自己可不能白白让他们这十几个好手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