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兵不足为虑,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建奴,是清军。”定兴县靠近南门的一家客栈包间里,赵林望着周雨卿淡淡说道。
他三日前便同白忠礼赶到了定兴县,没进城一直守在进城必经之路上的一家客栈里,直到昨日看见蒋泰兴二人骑马风尘仆仆而来,再确定其后没有再跟别人之后,又跟踪了三天,发现确无异样后,赵林今日才让白忠礼露面同二人进行接洽。
周雨卿笑着道:“大明走到今天,皆是因与建奴不死不休,才让流寇乘机做大。”
“现如今北地尽失,我大明需先保住两淮以及长江以南,之后修养生息二十年,否则不能轻言北伐。”
“这段时期,建奴就由大明的麻烦变成了李闯的麻烦,他们与南边远隔数千里,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依在下看,远交近攻,我们联络建奴威胁李闯北境,李闯疲于应付之下便无法举全力南下。如此看,建奴非但不是我们的对手,反而该是盟国才是。”
赵林没有兴致像他那样将论据一一摆出,仍旧是极为平淡的语气道:“吴三桂会引建奴入关,李闯因兵力分散会一败再败,直至丢失整个北方。”
“届时清兵裹挟北面投降明军,从今天算起,一年之内就可一举攻破南京城。”
周雨卿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历朝历代,无论是南朝还是南宋,即使再软弱再偏安,不经过几十上百年的消耗,也从没有被北方胡人一波亡国的。
他竟然说一年?
这一年还包括了灭顺?
这建奴莫非比最鼎盛时的辽金,最鼎盛时的蒙古还要强百倍不成?
“殿……公子,您说的这些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赵林道:“你先不用信,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对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南京我不会去,莫说我不是太子,哪怕真是,我也不会去。”
白忠礼和蒋泰兴对视了一眼,双双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殿下又在说他不是太子,莫真的以为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真的了么?
“我不会去南京做笼中雀,清兵太强,南人太散,那里现在就是个死地,我劝你也不要去。”
周雨卿想了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朱慈烺,他不敢打包票,反正白忠礼和蒋泰兴二人是坚信不疑的。
照他看的话,又确实同此前北京城里的通缉画像上一模一样。
自己虽然无官无职,却是四明公的弟子,蒋泰兴后来勉强也算张之柏的人,可以说成是英国公府的背景,至于白忠礼则自然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心腹。
三方作保,再由南都的诸公放手核查,只要这少年一口咬定,似乎也可成事。
况且这少年容貌见识、心性手段都是一流,有忠臣辅佐未必不能成就大业。
届时自己有从龙之功,施展抱负自然大有机会。
只可惜,他似乎是铁了心的想跟大明太子这个名分划清界限。
要真是这样,自己跟着他又有何意义?
不如单以名流弟子的身份去南都谋一份差事,再为国出力罢了。
但富贵就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道:“公子若一定有此担心,可在浙江或福建设立行在,并非南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