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奄奄一息的施邦曜闻言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里满是无穷的恐惧。
“你,你……你这叛逆,此言何意?”
他之前虽料到那少年并非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但人之将死,恍惚之中竟是开始不断麻痹自己,现在被骆养性一句话拉回现实,不由又陷入痛苦的现实之中。
骆养性将他的脖颈抓得更靠前一点,恶狠狠道:“本官没工夫再跟你废话!”
“若不是你老朽无能,太子殿下此时早就脱身离开了!”
“你若还感念先帝半点恩情,立刻告诉我那替身去了哪里!”
“说!”
施邦曜张了张嘴,恳求地看着骆养性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多言,他完全可以据此推断出真正的太子殿下就在骆养性处。
否则,骆养性不可能知道自家昨夜救来的是假的,更没必要苦心孤诣地去抓个假太子。
只是他经过这一夜又一日的波折,道心已经崩了大半,从受刑到现在都在进行自我催眠,以至于现在又分不清那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了。
但只要骆养性能够亲口跟他说一声他骆指挥使是忍辱负重的忠臣,而非叛逆,只要他能亲口承认真正的太子殿下就在他手里,他施邦曜就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推导出的线索告知他,相信顺着这些线索去寻那少年,肯定事半功倍。
骆养性并不回应他的眼神,只是狠狠盯着他道:“施邦曜,你几乎酿成大祸,使社稷沉沦,事到如今还要冥顽不化吗?”
施邦曜嘴唇颤了颤道:“老夫如何信你?”
骆养性冷笑一声道:“昨日亥时,你的人将那少年从西城城隍庙劫到施府,一举一动本官的人都盯得紧紧的。”
“如果本官真的降了闯贼,那少年又是太子殿下无疑的话,本官自己不会拿吗?非要让你这老糊涂将人带到家里再捕?”
施邦曜咽了口唾沫喃喃道:“你这是要故意在老夫家里搜出那人,用老夫全家老小三十七口的性命给你作保?”
骆养性呸了一声道:“本官是天子亲军!留着有用之身是为了匡扶殿下,兴复太祖基业!你这腌臜老货,先帝在时就只知道袖手空谈,如今国家破了,不该去死吗!”
施邦曜脸色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这个从前让他鄙视非常、臭名昭著,对天子只知恭维擅权乱政的皇家鹰犬。
忽然觉得太子殿下若真在他手里,与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骆养性亦是狠狠地瞪着他。
良久,施邦曜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那少年真的不是太子殿下?”
骆养性斩钉截铁道:“本官愿以阖家性命起誓!”
施邦曜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那少年是偷偷离开的,老夫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骆养性心底一沉,却听施邦曜又继续道:“但老夫今早来前已查到了些许线索,或许能够帮到骆指挥使。”
“你附耳过来。”
施邦曜低声说了几句话,骆养性一边听一边细想,忽然只听得施邦曜的声音一顿,他正奇怪,耳朵上就传来一股剧痛。
施邦曜已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狠狠地咬下了他耳朵上的一大块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