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泰兴小声嘀咕道:“殿下不光将小人打晕,还顺走了小人身上的二两银子。”
周雨卿更气,施百顺闻言也偏过头瞪了他一眼,这种丢人的事情有何好说的?自己被摸走了三两多都没提。
周雨卿来回踱了两步,指着外面挂满的白幡愤恨道:“先生付出如此惨痛代价,才挣得将殿下送出京师的一线机会,竟让你们两个废物生生毁了!”
“某真恨不得杀了你们!”
二人不知实情,只以为自家老爷既没取殿下脖颈的三升血去救三公子,自己又将殿下看丢了,施府竹篮打水两头空,禁不住羞愧难当,跪在地上低低的将头伏下。
这时,房中坐着的一个虬髯大汉开口朗声道:“周先生息怒,这两个人暂且还杀不得,某需要他们随在身边,以便尽快找到殿下的下落。”
周雨卿闻言长叹一口气恨恨地坐在了椅子上。
那虬髯大汉又道:“周先生方才说,闯贼的士兵今早来时,只是抓了四明公,并未到院中搜索殿下?”
周雨卿道:“是这样,张将军。”
“由此可见,闯贼还并不知晓殿下昨夜曾到过施府的事情,殿下行踪暂未暴露。”
被唤作张将军的大汉名叫张之柏,据说是英国公张玉的后系子孙,辈分比起当代英国公张世泽还要高一辈。
只不过传到他这一代,与本宗早就生疏,与英国公府更是全无来往。
张之柏早年在辽东从军,积功做到了游击将军,但松山之役随军大败奔逃,被夺职赋闲在家。
这几年,张之柏机缘巧合结识了施邦曜,施邦曜见他忠勇可嘉,当初松山奔逃实乃形势所逼,也一直在替他谋求复起。
谁知事情还未成,先帝已经吊死煤山了。
直到三日前,施邦曜又找到张之柏,告知他寻到太子殿下的消息,二人商议一番,决定由施邦曜乘三儿子丧葬的机会将太子殿下送出城外,而张之柏则从前天开始就将手底下数十家丁分批派到城外等待接应。
谁知今天施府三公子已死,太子殿下却没了踪影。
施邦曜还被闯贼拘捕,追赃助饷去了。
整整五万两银子,这个老清贵无论如何是拿不出来的。
那下面的事情似乎只能靠自己来做了。
“永王和定王已经被闯贼捉住,太子殿下是大明社稷的唯一希望。”张之柏道:“我们一定要赶在闯贼之前将殿下找到!”
“殿下走时连这位兄弟身上的碎银都拿走了,可见身上并无多少余钱,殿下养尊处优之人,身上仅有这些碎银,流落之处大概可知。”
“咱们分头寻找,就先由这附近的平民客栈开始打听。”
周雨卿叹息道:“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张之柏道:“除此之外,也别无办法了。”
说罢,他站起身对着周雨卿道:“周先生,某是以吊丧的名头来的,外面人多眼杂,不宜停留太久了。”
周雨卿也站起身送道:“在下行事不密误了大事,下面要多靠张将军操劳了。”
张之柏道:“为国尽忠,说这些作甚。”
他看了跪在地上的施百顺二人一眼,又对周雨卿道:“某这就回去了,这两人就由某带回去,以期能够尽快找回殿下。”
周雨卿叹息答应,他们一前一后正要往院外走,突然听得前面传来嘈杂声,一队原属锦衣卫的兵丁已经冲进施府各处,大吼道:“奉旨捉拿伪明太子朱慈烺,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施府凭吊的宾客乱作一团,周雨卿和张之柏对视一眼,均是闪过惊骇之色。
捉拿殿下?
好在殿下已走!
但闯贼又是何以如此之快得到殿下行踪的?
他们还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