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赶走脑海里的思绪,既然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机会,便不必再这样冒险。
况且,救治罹患鼠疫的百姓是老长家定下的规矩,莫说这少年看样子是自愈了,就是方染上的,自己还就真的能为了防止麾下士兵染上便一刀杀了不成?
想通此处,他便目光看了一圈儿周围百姓,摆着脸佯怒道:“怕什么怕!老爷我不杀人不抢劫,还给你们放粮,对你们比亲娘都好,还要咋地!”
周围的百姓看出这个年轻的义军将领是在开玩笑,便纷纷放松下来,有些大胆的便说:“千岁再发些银子罢!”
“帮讨个婆娘!”
李来亨作势要打,那些人哄笑一声又往后退些,似乎真的对他们没有多少恐惧。
李来亨道:“皇榜早就贴出来了,都三年不纳粮了,不比你们在朱皇帝手下过的好?不知足!”
百姓们又嬉笑一声。
李来亨偏过身指着赵林道:“你们也都是这附近各坊的,有没有认识这个少年的?”
“捎话让他们家里带回去。”
众人闻言都勾着头看看仍旧跪在前面的赵林。
赵林也抬起头看着这帮百姓,方才听到这年轻人提到朱皇帝,莫非此时是明朝末年?
那前面的这伙士兵就是流寇?
流寇不是烧杀淫掠吗?
为何百姓并不惧怕他们?
众人这边看完赵林,纷纷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李来亨又道:“看仔细了,想想是不是哪家高官的子弟,谁认出来了,老爷我追赃助饷时记他一功。”
百姓们闻言七嘴八舌道:“千岁你这就猜岔了,这破庙里只关小死老百姓,官宦家里的人,衙门哪敢拿过来?”
李来亨故作惊奇道:“那官宦家的人莫非就不染鼠疫了不成?”
有百姓道:“千岁真不知假不知,莫说是高官,哪怕只是寻常富绅,家中有患病的,只要给衙门奉上五两银子,自然不去找他家麻烦。”
那胖胖的降官听得额头冒汗,偏有好事的百姓还伸头高喊了一句道:“是不是啊,李县丞?”
“您分了多少两啊?”
赵林闻言也朝那跪着的降官望去,只见那胖子慌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苦笑着朝百姓们抱拳道:“各位乡邻莫要打趣,莫要打趣。”
“李某任那伪朝大兴县县丞不过三月,除了老家带来的门子,没有一个人使唤的动,哪里能够分得这等好处?”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不妥,连忙道:“李某苦读圣贤书几近四十年,正不知如何报国报民,又怎会去做这等贪婪无耻之事?”
“定是那胡县令与富绅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李某事先不知,倘若知情,拼了头上乌纱,也绝不让彼辈奸计得逞!”
百姓们哈哈大笑,却也并不再与他为难。
自从义军进城之后,百姓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之后,后续生活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只是这些官员、富户可是倒了大霉了,李县丞方才所提的胡县令,听说就是被义军抓去追赃助饷,单单一个晚上就被拷掠致死。
又有百姓道:“也可能是城外来的穷佃户,半月前听说千岁们要来,可逃进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