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过了年关，曹府也是张灯结彩，女子们穿上了新服，纹织金缎绣凤，白绫袄，月华裙，着珠翠，雪柳，穿着貂蝉袖，脖子上围着帕子。

最受欢迎的便是白绫袄，以浙江松江一带的最为著名，一匹布达到了38两银子，几乎比一年普通家庭的开支都高，但对于财大气粗的曹府来说并不算什么。

莫残天也得了一些曹明吩咐下人送来的礼物，其中有一套是金漆山文甲，全身金黄，头顶兜整，脑后还别着红缨，整身甲都是山文铁甲片编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虽然莫残天深得曹明信任，但始终不是曹家子弟，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上和曹明的大管家坐一桌，至于陈航早已回了老家，年后再过来。

莫残天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一身白绫袄，月光映照下如宝石般晶莹的曹汐，莫残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前他在自家王府的时候像曹汐这样的女子倒不是说没见过。

只是少了一分江南女子的柔意和婉约，加上救命之恩，他只觉曹汐千般万般好，一颗心都放在曹汐身上了。

他离曹汐不过几步路，却感觉那么远，可能是因为曹汐救了自己，所以自己对曹汐有一些不一样的情感？在莫残天看来那只是感激，还有以前看多了美女救英雄的故事，但谁又规定美女救了英雄就要以身相许呢。

更何况人家并不一定需要你以身相许，每个人在未接触爱情的时候都对爱情抱有虚幻的希冀，设想了未来那个人的身高相貌家室性格，但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爱他的全部吗？

还在吃着菜，曹明领着一家人过来敬酒，这是为了彰显主人家对辛劳了一家的下人们的慰劳，很快便到了莫残天这一桌。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倒满酒和曹明碰杯，曹汐正好在莫残天身后，他甚至能闻到曹汐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清香，真是让他心猿意马。

过了年关，莫残天便要启程去往荆州了，曹明给他安排了一些人手，从南京去往荆州并不需要骑马，那反而耗费时间久，乘船逆江而上一路畅通无阻，这就是古代水运的便利。

若是骑马得绕不知多少路，还要祈祷天公作美，不降下大雨，否则道路泥泞，又发洪水，走都走不了。

“求求你了大老爷，就让我们上船吧！我们是去荆州投奔亲戚的。”燕子矶码头边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两名穿着破烂衣裳的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泪眼婆娑的求着船家让他们上船。

妇人想要去荆州，银两却不够，船家不让她上船，而她非上不可，女子哭红了眼，一大一小儿女也跟着大哭，引来众人围观。

“是啊是啊，这妇人带着小孩也不容易，就让她上船吧。”一名路人于心不忍。

但被船家怒目而视，阴森森的说道：“要不船费你帮她出了？我这船一开就得不少钱，现在船还没开，就已经贴出去不少了，你给老子？”

那路人也不敢作声了，而莫残天明白船家说的也是实话，船家去往荆州恐怕早已有人找他要了不少好处，一路上还得打点一些，祈祷着水师大爷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船，否则又是大出血，水师大爷们是按照人头收费，所以船家自然不可能免费让人上船。

看着痛哭的一家子，莫残天还是起了圣母心，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如能对此坐视不理，那可真是铁石心肠。

“船费我出了，让他们上船吧。”莫残天吩咐下人曹恒拿出了银子交给了船家，船家见得银子喜笑颜开，谄媚的说道：“嘿嘿，谢谢爷！一看爷就不是一般人！请上船！”

那一家子见莫残天帮付了船费，顿时如获至宝跟着莫残天上了船，随后来到他跟前连连致谢。

“谢谢老爷！”女子直接跪了下来，莫残天急忙扶起她。

一番询问之下，莫残天得知女子是因为家中丈夫病死了，只得带着孩子们回自己娘家，没想到盘缠不够了。

莫残天没有再和她们聊下去，他也想普度众生，可惜他连自己都还无法普渡，对于他来说这家人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匆匆过客，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人都会疏离，那对于陌生人又何必浪费太多时间。

果不其然船一路上遇到了好几艘水师的船，但都没有上船，也许是因为在别的船上要够了孝敬。

莫残天亲眼看到一些水师官兵从一艘运粮船上扛了不少粮食下去，这运粮船运的似乎还是漕粮，没想到南明居然腐败至此！这让还未到荆州的他，意识到自己到了荆州之后或许面对的是什么。

船开了六天终是到了荆州，荆州城又称江陵城，整座城呈不规则长方形，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从荆州渡江南下到南京，可以经长沙越五岭至广州；北上经过襄阳、樊城进入南阳盆地，能够直通“天下之中”的洛阳。

也可经武关到达关中、出方城莅临华北平原，无论是秦国还是隋国若想要到达南京，都绕不过荆襄道，但如此重镇却不归襄阳军管辖，南明上下真是一群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