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马钰轻声说：“师父境界太高，我看不透，而且师父的武功也已是天人，你我都比不了。与其担心师父，不如关心你下一次会被遣到那里。唉，他们几个如今都已出了大凉境内，也不知如何。”

“他们还用得着担心？”丘处机奇道：“大凉之外根本无人能伤到他们。”

“但他乡之人可以。”马钰叹道：“原本以我的道行还能窥探到一丝天机，现在天机彻底平复，也就是说。”

丹阳子想起昨晚的群星闪耀，那是有什么正在破开天机。

“又临了。”

顾云尘是在天黑之后才等到鹿何佑的。脏兮兮的老人刚来到池子旁就看见了怒目圆睁的青年，鹿师叔吓了一跳，是真的一蹦三尺高，老人脚踩池水飞身到了另一侧。

后山的池子本是圆形，建在山巅，池中种莲，莲下却只有一条锦鲤，鹿何佑站定后又朝顾云尘望去，这才看清是谁，于是欢快的声音穿过莲蓬，荡开涟漪。

“乖孙！你怎么在这儿？快过来，爷爷给你看样好宝贝！”

顾云尘：(﹁“﹁)

“你怎么不过来？”鹿师叔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练功练差了，已经用不了内力。唉，可怜的娃，你说你怎么走偏了路呢？”

老人又飞身回来，只不过这次他没能踩到地上。

顾云尘没能躲开溅起的水花，不是他没这个功夫，老东西落井下石，把他也拉进了池子中。

“师叔，这不好玩。”落汤鸡瘪着嘴，感觉还有些冷。

“你看，我手上的是什么？”鹿师叔双手捧起池水，那一尾小鱼正在其中。

“鱼？”顾云尘无奈道，他感觉这个师叔比王重阳更神经病一点。

“这是龙！”老人撒开手，任由鱼儿跃入水中，那高举的双手随人一起舞动，像孩子得到了某种新玩具，高兴的手舞足蹈。

“鹿师叔，师父让我找你拿令牌，还要我去东海桃花岛寻周伯通师叔拿仙人遗宝。”顾云尘更无奈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鹿师叔能清醒点。

鹿何佑明显愣了下，旋即老人的气势变了，那张脏脸浮现出冷漠和威严。

“你想要我的两仪古令？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两个人站在池水中，水面映射的余光让青年得以看清鹿何佑的眼睛，那是双满布血丝的眼。

一瞬间，顾云尘感觉到了天旋地转，鹿师叔掐住青年的脖子，将他摁在水中。

青年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他双手撑住水下泥地，想要借力起身，恰好先天功在这时给力起来，顾云尘顶开鹿师叔，转身一跳，离开池中。

“果然，你练错了。”迎着顾云尘愤怒的目光，鹿师叔一拍手，吆喝道：“下来，你不是要我的令牌吗？快点，我给你。”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顾云尘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拿背上长剑，可一道细长水浪横飞而来，擦着青年脸庞切下几缕细发，硬生生逼停顾云尘的动作。

猛然间，一股劲力扯着顾云尘向池中落去，鹿何佑两指捻住砍来到剑刃，另一只手揪住青年的衣领。

“先天功不是这么练得！”鹿何佑松开顾云尘，手中浮现一团白色的气旋，“重阳师兄没教过你？先天功的立意可不止是重返所谓的先天之境。”

“气功？”顾云尘根本没注意听师叔讲了什么，无数水滴逆行，向天上旋转攀升，那些水在池子上空形成镜，使得透过水镜的星光更加闪耀。

“对，也可以说是气功。”鹿何佑盘坐池中，那一尾锦鲤不断跃动在飞起的水滴中，就这样围绕老人像是水中仙子欢快起舞。

“师兄理解的天地是先天而生的，而我则认为天地是气，万物因气而生，因气而灭。”

“这不仅是气功，这是我理解的道，是我的法。”

“所以我也该将先天功理解为气吗？”顾云尘回忆先天功的一切，先天化生九天十地，亦是九层十周天，若是添一气，再添阴阳，四象，八卦，说不定真能成就重演天地的神功！

我就说嘛，功法就该这么练！

“你想死大可以去试试。”鹿何佑无所谓道：“反正你现在也离死不远。”

“啊？什么叫我离死不远了？”顾云尘脸皮一抽。

“我是叫你寻找解释自己的道，不是叫你弄一锅泔水，什么都往里面加！”鹿何佑不用看都知道顾云尘怎么想的，因为当年他也是这样想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鹿何佑轻笑一声，起身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块令牌，鹿师叔一抛令牌，精准落入青年手中。

“那管道爷我什么事！”

一池的水就这么落下，顾云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青年从池里抬头时还被鱼儿摆尾扇了一巴掌，于是鹿何佑那大笑声不断，于整个全真都听到了那猖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