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服毒自尽。”赵思喜点点头,“父皇定是气急了,才下早朝就又将刑部的几位大人、我父亲、高将军,还有你兄长一起喊去宫中,到现在还没回来。”
又是这熟悉的做法,恰如她梦到过的那场公主府的大火,被抓到的两个守夜小厮也是在公主府的地牢服毒自尽。
“这毒药是哪里来的?若被抓的人一开始就带着,为何要等到今日才用?”
赵思喜叹了口气,摇头道:“问题不就在这儿吗?刑部大牢守卫森严,何况还是死牢,连只苍蝇的进出都逃不过死那些狱卒的眼睛,可今日居然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
话未说尽,听的人却都大概猜到了缘由,书房里一阵寂静。
“其实,我也是为这件事找皇兄过来。”江易秋打破沉默,指了指严淮屹所在的方向,“如今我不便出去,原是想让他在我大婚前都跟你们去东宫住着,一来跟着兄长出入没有禁令,他做事也更方便些;二来,我的马不是没了么?我听说兄长身边有位中郎将,自小在平陵西边的马场长大,最是懂这些的,便让他替我领着严淮屹,去寻匹新的好马来。”
“看马这个容易,你只管说喜欢什么马,我回头知会一声。”赵思喜这才抬起头,细细打量着一身白衣的侍卫,“只不过你说要他做事…究竟是要做什么?”
“如今人死了,怕是也做不了了。”
江易秋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有几分泄气。
皇兄这回也参与宫中刺杀一案的调查,原本是想让严淮屹以太子侍从的身份去死牢问些话,哪怕不能问刺客的话,问问狱卒也行。
她不想让喜儿担心,几番转弯抹角将问题应付了过去,不过喜儿答应了看马一事,两人约好明日就让严淮屹去一趟东宫。
才送走喜儿,她就发现身后的人神色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严淮屹的表情也是这样,瞧不出什么剧烈的情绪,可这下他却通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桌案边,靠近了他。
严淮屹仍旧左手握剑,长身屹立,不说一句话,但若是细细观察,便能捕捉到他眉宇间微妙的紧绷。他的唇线紧抿,像是要将所有的不悦封存于无声的石室之中,不让一丝波动泄露出来。
这人姿态依旧是那么得体,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控制得宜,但一呼一吸间那几乎无法感知的颤抖,却露出他努力维持的平静背后那隐约的不平。
“严淮屹。”她轻声喊他的名字,“你在气什么?”
“公主…要送我去东宫?”
二人目光交汇,他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像是刀剑出鞘的瞬间,却又迅速地被他深深的眼帘掩盖,转眼间归于平静。
“你是我身边身手最好、又最得我信任的人,派你做些事,你不愿意?”她眨眨眼,面对这审视的态度有些无辜,“不愿的话就让杜锐或者…”
“属下愿意。”
“那不就好了…”
“可刚才公主说到大婚前都让属下留在东宫。”
“刺客没死的话我是这样的打算,让你跟着皇兄进宫,再找机会去死牢替我打探些消息。可如今他不是死了?”
严淮屹眉间的紧绷更明显了。
“若这刺客没死,属下这半月都要留在东宫,见机行事。”
她点头,确实就是这样的打算。
“如今那几个逃走的贼人还未抓住,先前又藏身承天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回来,公主怎能不担忧自己的安危?”随着胸膛起伏,他吸了口气,大概是在平复胸腔中的情绪,“属下不愿离开公主半步。”
此言一出,江易秋不禁细声轻笑起来,咧起的嘴角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别的。她凑近了侍卫,抬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认真问道:
“那我的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