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如此!吾等也无奈。只愿父亲、母亲安好,才好无憾了却此生啊。”
严淮屹无言,默默转过头,将脸对着车外的荒景。
除了哀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停车停车!今夜在此驻扎,都滚下来!”
“给我老实点!”
守卫身着灰甲,手中的刀映着余光冷森森地逼人,口中不断叫骂。
车队靠后的并非主犯,所以还有像这样难得下车放风的机会。只是这机会不持久,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会再次被赶回牢笼。
人群混乱,戒备松懈。
紧要关头,只见严淮屹目光如电,挣脱手上绳索,身形敏捷如猎豹一般,在两名转身查看其他囚徒的守卫不备时,突然冲向一旁无人看管的马匹,轻巧地跃上马背。
“哎!你要干什么!”
“给我抓住他!”
守卫们反应迅速,一时间剑影乱舞,欲要将严淮屹拦截。然而他促马猛冲,凌厉的马蹄踏破尘埃,竟是朝着与队伍相反的方向,悍然逃窜。
他还不能死,这条命留着尚有用处,所以,哪怕以生死相抵,也要搏一搏。
“给我追!”
官兵下令,呼喊声却渐行渐远,车队大乱,那些囚徒中有趁乱四处逃窜的,也有暴起反抗,意图阻拦官兵去追严淮屹。总之,这混乱,给了他逃生时间。
狂风如刀割过耳际,严淮屹只觉心头一片豁达,任由马匹在荒野中狂奔,忘了方向与时间。
直至饥寒交迫,终究力竭从马背上跌落,一片黑暗将他吞噬。
当意识再度返回时,他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剧痛。
夜色浓重,一道身影踏入了他朦胧的视线——是一位身着祥云纹饰衣裳的女子,年岁不过十五六,面容清秀,神态中带着不染纤尘的高洁,虽行头简朴,也有种不属于市井尘嚣的气质。
他迅速撑起身子,敏锐地观察四周。身侧篝火温暖而明亮,远处树边栓着两匹马。
这位姑娘见他苏醒,眉眼间流露出抹好奇,轻步走近,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稚气地询问道:
“这是怎么了?你何故落马?何故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乞讨?”
严淮屹一时间被这清澈而无辜的眼眸所迷,胸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若放在平日,他断不会相信一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会送来平白无故的关切,但还是本能地回应了那份热意:
“姑娘,我非乞丐,乃一名战俘…在此是要被押解至皇都,待命斩首。姑娘,你…或许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她听罢,轻笑一声,似乎并不为所动:“皇都?这儿就是皇都了,不过是最西边的地方,现在算得上是皇都边界。”
听她只把重点放在“皇都”二字,严淮屹略感哑然,却也不愿多言。
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篝火发出的噼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姑娘转过头,神秘地低语道:“若有机会不死,你要吗?”
严淮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他微微点头,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心中的希望却又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