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息怒!”这人弯腰行礼,“今日种种皆事出有因,事关重大,公主必定愿意听。”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本宫的贴身侍卫动用私刑,当真目无王法,是想反了吗?”江易秋冷笑,“你的解释若不能让本宫满意,便在公主府前为自己掘坟吧。”
“不敢不敢,万望长公主殿下息怒。”门客又行一礼后才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宋大人要小人带几句话罢了。公主关心的不过是今日究竟为何动刑,可公主实在是有所不知——这严大统领不仅屡次藐视宋大人之命,以下犯上、毫无规矩,还数回偷盗主人信件、财物,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惯偷。”
百姓间的议论又应声而起。
“众人皆知,我家老爷,户部的宋尚书在我朝已是近二十年的老臣,更是出了名的忠臣!此人却居心叵测,试图栽赃宋府有谋逆之心,想要害死宋府所有人!说到底,宋大人不过是教训家奴而已。”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谋逆?”玉莲气愤道,“就算严大哥真有什么问题,圣上十日前已将他赐给了我们长公主,要罚也该按照公主府的规矩,由公主来罚,何时轮到你们了!”
“呵呵。”这眯眼门客轻笑出声,全然不理会玉莲的声音,只悄悄观察江易秋的脸色,“小人刚才说的,本就该治严统领大罪了,但和接下来小人要说的一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江易秋并不回话,紧皱着眉头,仰头俯视他。
“哎呀,这不查还真不知道,昨夜查户籍一并查了他的家世才知道,此人早年竟在边境做过反贼!杀过我朝无数沙场将士!”
“什么?”
“这严淮屹便是前朝反贼家的孽种——严道风的儿子!”
此话一出,百姓皆变了脸色,哗然大惊。
“这…这怎么可能?”玉莲的声音也一下失去了气势。
“当年严道风带妻子归降我朝,其中却唯独漏了他的长子。不想竟让此等反贼混入宋府,蛰伏多年直到近日才露出马脚,贼心可鉴呐!”
江易秋已听不清这人的声音,只觉得脑中似有轰声响起,而后便是一阵尖锐的耳鸣。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震惊。
她晃了晃身子,伸手抚向胸口,只觉得那里又闷又有阵阵刺痛,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再将目光移向地上那滩血迹,忽觉头疼发作,却呆愣着忘了该如何反应。
严道风算是个有名人物,她虽未跟着经历过父皇夺权的过程,但确实自小便知道有这么一位前朝臣子。
坊间老人家之间有传言,说他虽不是个十分突出的武将,却是个有仙风道骨的,亡国前曾经率几百人马守城,拼死抵抗;也有传他是最无用的将军,被我朝大军吓破了胆,当即携妻子一同不战而降。
究竟哪一种说法是真,她也分不清楚。
但她又真切记得这位严将军在三年前还被囚在死牢,直到宋高两家联合提议清扫前朝势力,父皇才将他严氏全家秘密处死。
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朝中寥寥几人。
胃中忽然翻江倒海,江易秋冲到梁柱边干呕起来。
那眯眼门客走上台阶,压低了嗓音,轻声对她说道:“原这样的罪孽,按我朝律例该当交给刑部处死。但我们宋大人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还是决定饶他一命,毕竟他救杀父仇人之女,立了大功。”
玉莲一把将人推开,这人却一点儿不恼,继续说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施以笞刑,已是留情。”
江易秋红着眼眶,侧过头怒视他,咬着牙说道:“告诉宋余衡,今日一事,本宫必当铭记。”
“我家大人还有一句话,奉劝公主,切勿养虎为患。”
语毕,这门客转身背过手便要离去,江易秋却叫住了他:
“这笞刑,可是你亲自动的手?”
“呵呵,公主说笑。”他又转过身,伸手去捋胡子,“小人凭一张嘴在宋府讨食,这些下贱的事…”
未等他说完,江易秋已在眨眼间抽出身边门卫的佩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削下他右手的三根手指。
霎时间,鲜血喷洒而出,门客哭嚎跌落在地。那宋府的人纷纷涌上来相助,百姓也瞬间被吓走大半。
公主府前一下乱作一团。
随着哐当一声,长剑砸落在地。
江易秋神色疲惫,盯着他说道:“既是靠嘴,这手也无用,你在我公主府前口出狂言、蛊惑人心,本宫替宋大人拿了主意,莫怪。另替本宫转告宋大人,公主府无论如何都是本宫当家作主,不容僭越。”
“啊!!”门客鲜血直流,惨叫不止,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去。
江易秋转身给众人留下背影:“关门,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