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多虑了。”江易秋回望他,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白日之事,本宫已经致歉。都说了是无心之失,宋大人这是还放不下,执意要怪本宫了?大人还想如何?不如叫这侍卫去取弓箭来,也让宋大人朝本宫射上一箭试试?”
严淮屹抬头望向她,但脚下却没动。
“还不快拿弓箭来?”
“微臣怎敢。”宋余衡出声阻拦。
“你自然不敢。”江易秋略作停顿,“那便更不必说什么谋反了,宋大人定是听岔了。哪怕是行宫,也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料想朝中真有谋逆之人,在这里也不敢轻易造次。那更不必说宋家,宋尚书在朝中向来兢兢业业,宋大人前途更是大有可为,想来也无需做谋反这等自取灭亡之事……”
她知道宋余衡绝不会轻易相信,可这一番话,既是辩白,也是警告。
宋余衡直直盯着她,没有回应,许是在思考她刚才说内容。
“你眼睛瞪这么大是做什么?”江易秋还是没忍住呛他,“不信本宫所言?”
宋余衡行礼:“不敢。”
不只是话中有蹊跷,更是眼前的公主实在太过陌生。他宋余衡怎么可能不了解长公主的为人?
皇都可有不少关于长公主的传言。
其间大多是传公主妍姿艳质、端雅周正;至于为人,有说她言行逾矩、离经叛道,就有说她温柔敦厚的。
另还有人传,公主与当朝太子虽非一母同胞,但关系甚好,只要得了她的赏识,大概便也能得太子爷的赏识,所以平陵自有不少男子有意凑到她跟前,欲求风举云摇,一朝在位朝廷。
可这些只是表象,两年的相处,他宋余衡自然还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地方。
例如,这长公主殿下实际上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人物。
许是天子过于严苛,让皇子皇女们都与他自己的个性相去甚远,这位长公主面上看似处事淡然、临危不乱,实则内心不是个自己能拿主意的。
宋余衡只需在她面前略施好意,再凭着自己的功名与外表,驸马之位本该稳稳落入他手中。
可现在他真觉得看不懂了。
江易秋吩咐道:“行了,夜色已深,宋大人进去吧。父皇赐住偏殿,定是要宋大人好生休养的意思,大人万万不可违抗圣意。”
未等宋余衡有所反应,身后的雕花门又一阵吱呀作响,御医迈着碎步来到三人面前。
“见过公主殿下,宋大人。”御医略行过礼,对着宋余衡的方向说道,“大人,这方子我已经写下,只是宫中带来的药材里还缺一味延胡索。围场西边丹县有一座济世医馆,大人明日一早吩咐人下山去抓药即可。今日便先开几副,煎煮后服下。”
见宋余衡轻点头,御医又继续说道:“这…外头更深露重,您还是快请进吧,这要是落了病根可就难办了啊。”
隐入室内的小厮自觉出现,扶上宋余衡的手臂。
“如此,本宫便也回了。”
不带商量意味的一声吩咐,江易秋转头喊了声玉莲,门外立刻冒出数人影,玉莲手执长灯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