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夜耗了太多力气,江易秋回屋后便早早上榻歇息,再到天明,精神也已经好了大半。
晨光熹微,山明水秀。这围猎也并非每日都有这么大排场,若按往常的习惯,今日权可留在行宫当作避暑,何况她已经被父皇下了禁令,自然不再去围场。
江易秋坐上窗边的小榻,伸手推开窗棂,扑面而来的是不远处瀑布的水气。
“主子,玉莲为您梳头吧。”
江易秋闻言起身,落座铜镜前。可能是昨夜三人对峙的场面让她仍有些忧心,瞧着镜中的年轻面容,江易秋又是一阵恍惚。
玉莲手中的动作未停,忽然开了口:“主子这是怎么了?昨夜陛下传召,可是责骂了主子?”
“父皇…倒也没有怎么责骂。”江易秋也拿起一把玉梳往耳边的发髻上放,“留了句含糊不清的话,大概是叫我留下照看那宋余衡。”
“啊?”玉莲很是惊讶,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顿,只听她抱不平,“这还了得?主子贵为长公主,怎可屈尊去照看人臣,岂不是乱了规矩?虽说伤他确实是…哎!但也没有让主子亲自去伺候他的道理呀?端水送药什么的,不都是下人该做的事吗?”
“你倒是想得多。”江易秋解释道,“我既没伺候他,更没端茶倒水。不过是去找那侍卫说了几句话。”
玉莲轻声回道:“原是这样…”
“玉莲,你没看出来吗?”
“玉莲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父皇要给我和那宋余衡指婚了。”江易秋淡然,“依照母后所言,怕就是回宫之后。”
“什么?”玉莲提高了嗓门,赶忙捂上自己的嘴,“既是皇后娘娘说的,那必然不假。宋大人真要成咱们公主府的驸马爷了?可,可主子您不是已经不喜欢宋大人么…”
江易秋若有所思:“是啊。”
玉莲心念怪异,公主怎么反应这般恬不为意,前些日子还因这婚事发愁,如今倒好像已经准备好接受指婚了一般。
心中虽念叨,但玉莲还不至于不懂规矩地去对公主刨根问底,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入发间,又去拿了件衣裳来:
“主子,这身可够素净?”
江易秋回头打量,玉莲手中拿的是件藕粉色的交领,虽薄却仍能瞧见面上暗纹,再着一条松叶色的百迭裙,虽素了些但又不失清雅。
瞧自家主子一身民间女子的便装,玉莲再抑不住好奇:
“主子今日这样穿,是要去做什么?”
江易秋只回一句要下山便起身。
主仆二人上了量同样不起眼的小马车,除了车夫外,并未带第三人。
山林蓊郁,树木参天。沿途的山石嶙峋,但好在山路修得不算陡,只花了一炷香时间穿越山间绿意。
掀开帷裳一瞧,已经是开阔的围场,门口官兵层层把守,依稀能瞧见正有人骑着马驰骋。
江易秋叮嘱车夫出了围场便沿着围墙向西边行,约莫半个时辰,眼前有零星民居和大片农田。再行三里路,便是丹县,街道好不热闹。
马车将几人拉至一座宅邸前。玉莲伸手扶自家主子下马车,江易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玉莲耳边嘱咐:“今日在外不可喊我公主或殿下,以免透露身份。”
玉莲自然是默默应下。
外头瞧着是青瓦白墙,偶有两处石榴树的枝条探出墙外。还未敲门,就有男子猫着腰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