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醉躺在草席上呼呼大睡,睡相不堪入目。
此时正是个逃跑的好时机,可惜她被绑住,如果不解开绳子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枝菱屏住呼吸,看着那酒坛陷入深思,若能把酒坛砸碎,再用碎片搁开绳子,那就很好办的。
时间宝贵,枝菱上半身的双手反靠在柱子上被绑牢,她只好用力伸长腿去勾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那个酒坛。
腹部出力虽酸疼酸疼,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但
对于她,这是不可多得的一线希望。
枝菱咬紧牙关,额头布满汗珠,万分艰辛终于够到酒坛,她一寸一寸慢慢往自己身边用脚踢滚。
“喝”
男人突然冷不丁翻了个身,整张脸也随着身躯翻转过来恰好多准枝菱这边。
如果他一睁眼,无疑是目睹一切。
天呐,像是行走于刀山火海之间,每一步都充满千难万险,有些类似命悬一线的惊险赌博,稍有不慎,则会粉身碎骨。
枝菱舒出一口气,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汇聚成一颗颗水滴顺着她的发,她的脸颊滑落。
心跳的有力跳动近乎堵在嗓子眼,空气好似都被凝结,小腹的酸痛此刻全然忘却,双目紧盯的是男人闭目入睡的脸。
酒坛在精心努力下,最终滚到枝菱眼前,她弯下身子,用嘴叼起酒坛坛口,然后低头轻轻放在自己右侧。
一系列动作下来,枝菱的背湿哒哒,衣服紧贴着皮肤无比难受。
可是,现在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男人正在睡觉,如果把酒坛弄碎,同时也一定会把他惊醒,到时候目的被发觉,岂不是再也无可趁之机!!
踌躇之际,茅草屋门忽的被打开,一时而来的强烈光线刺激的枝菱身处黑暗竟睁不开眼。
大约瞳孔适应了光亮,她这才看清门口站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
女子轮廓在光线下倒映着光晕,模样看不清,但是她站在门口朝着枝菱的方向一动不动,应该是在凝望着枝菱。
“这样的待遇应该是你想要的吧?”
女子边说着边走近,直到近了,枝菱才真正看清女子的脸蛋。
美丽的一张脸,略带愤恨的眼神,这样突兀的搭配不是萧沐卉还会有谁?
没想到,萧沐卉还会亲自过来探望,是准备亲自送她上路,还是想要好好折磨她取乐呢?
“那封信是你伪造的?”枝菱面容苍白,一双清眸平稳直视。
萧沐卉蹲下身,专注的望着眼前狼狈的人儿,“不不不,他是想约你的。可是真的那封信被我先看到,所以我就调包了。引你去白桥其实就是我的阴谋,前面那次我没能害到你,这次,我就不会再手软。”
萧沐卉大概是疯了,以为再了结一个阻碍的人就能得到三世子的垂怜吗!
只怕这次再死一个,就算萧沐卉背景再如何,再有谁撑腰,他也绝不会再忍了吧。
“你想像杀了怜城一样杀了我吗?”枝菱目光不屑,充满挑衅的嘲笑意味,“你摸心自问,你是真的以为你很聪明?”
“你不是说过我蠢钝如猪?殊不知蠢钝如猪的人是你。你妄想跟我争,跟我抢,难道不是蠢钝吗?就不看看那些一个个敢和我争夺的人是有何下场!”
萧沐卉忽然捏紧她的下巴,指甲扣的紧紧的,一道道指印陷进她的白皙脸蛋里,“怜城如此,你也应当如此。我从前不杀你是念在你好歹是我的三妹,可惜你放肆惯了,把萧府当做你的地方随意无视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我!”
枝菱任由她掌控,却不肯透露半分难受与妥协的情绪让她得意,只咬紧唇,一个字一个字倾泻而出,“你就算杀了我,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话俨然说中萧沐卉的痛处,其实也是事实,可是萧沐卉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接受事实。
也许连她心里自己都很清楚,三世子能够喜欢上任何人,却唯独不能喜欢上她。
哪怕她杀了一个又一个,结局都是无比凄凉。
“不会的,不会的……”
萧沐卉突然慌了,神色复杂,眼神流露过痛苦心寒,紧接着沉默半晌,阴冷杀气盖过眸里的痛苦,化作怒火,狠狠便扇了枝菱一个耳光。
好像见枝菱不为所动,求饶的话一句不曾吐出,又是一时火烧心头,狠狠地再次掌掴了几个巴掌。
枝菱的嘴脸渗出血丝,一双清眸蕴含着憎恶,依旧直直望着萧沐卉,“你就会这点伎俩吗?”
“贱人!”萧沐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仿佛随时准备用力,恨不得立马掐死她。
枝菱干脆大大方方闭紧双眼,从头到尾并无求饶的念头,如此一番不卑不亢倒惹怒了萧沐卉。
“我是想杀你,可这样掐死你实在太便宜你了。”
萧沐卉如花似锦的脸蛋浮现着不符合美丽外表的森冷狠意,她缓慢松手,看着枝菱得到一丝喘息,看着枝菱的命随时被掌控,一时得意。
“我其实一直没想跟你争抢过什么,有些东西命中注定也许就不是你的,可你偏偏作茧自缚害无辜的人。现在你要我死,那就不要磨叽。”
“你不该出现在三殿下身边,死到临头还不明白?”萧沐卉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光线下倒映着孤寂的光晕,语气平淡不带感情,“跟一个将死之人废话已是无用,你便待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枝菱不言不语,原本她是不恨萧沐卉的,“恨”字包含的太远、太多,她对萧沐卉的态度应该算作讨厌。
然而萧沐卉那粒仇恨的种子怕是早已根深蒂固,渐渐的生成一片草原,越来越不可收拾。
怪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包容萧沐卉会有今日这样大的灾祸。
萧沐卉走到醉倒的男人身旁,抬脚猛一踢男人腰部,冲他大喊道:“起来”
“谁?谁啊?”
男人摸了摸腰部,懵头爬起来,胡乱抹去嘴边口水,眯着眼望着眼前的,直到看清楚是萧沐卉,才赶紧一溜烟站起来,“哦……哦,是萧小姐您呀……”
见萧沐卉面部绷紧,赶紧想起什么般望了望绑在柱子边尚在的枝菱,发现无任何异常,一转平日粗暴态度呵呵笑着点头哈腰,“小姐您来这是?”
“我来做什么?”萧沐卉瞪着他,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草席,闻着熏天的酒气大发雷霆,“给你钱是让你喝酒的啊?你不好好看着她,让她跑了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不会……小姐你请放心。”男人胸有成竹拍了拍胸脯,“她跑不了的,不过小姐您是不是该给小人一些银子?前面给的都买酒了。”
“给什么给,那么多钱被你花了还好意思要?定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付过了,怎么着?你还想继续狮子大开口啊?”
萧沐卉一脸嫌弃踢了踢地上的草席,捏着鼻子阻隔酒气,懒得再理男人,转头往回走,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定要看好枝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