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外,欢迎走出来后还有些情绪上头。
庭樾轻咳一下,含糊道:“你脾气挺大啊。”
欢迎沉默半晌,才虚脱般重重吁了口气:“我这还收着呢,控制了。”
她抬眸问道:“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像个疯女人?”
庭樾点头,带着点笑:“特、别、疯。”
欢迎低头捂脸。
庭樾又道:“疯点好。这时候还讲什么道理,该疯就疯!”
这时,齐秘书处理完手续,走过来问:“庭总,要不您还是去医院验个伤吧?”
庭樾挽尊道:“我天天健身,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
欢迎憋笑,没想到老板还是个死傲娇。
她婉言劝道:“庭总,齐秘书说得对。要不咱们先去医院验个伤,这样日后不撤案,也算是有个证明。”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齐秘书附和。
庭樾这才梗着脖子,勉强点了点头。
*
在医院跑了一圈后,齐秘书负责催验伤报告,欢迎和庭樾在医院的后院等他。
夏末的夜晚很凉爽,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掩盖了院子里花朵的清香,偶尔传来一阵蝉鸣,令人心情聒噪。
两人坐在长椅上,沉默了许久。
欢迎环顾四周,想起这里就是当时自己用《现代汉语词典》把庭樾砸伤后住的医院,一时间心里涌起两份内疚,有些不好意思道:“庭总,对不起,因为我,你都来两次医院了。”
庭樾偏过头看着她:“是啊,自从遇见你,我怎么总是受伤呢?官欢迎,你说是我们八字不合,还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庭樾说着微微顷身靠近,热腾腾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二人目光相撞,欢迎的眼睫轻轻一颤。
半晌后,她眨巴着眼睛道:“庭总,你不是海归吗?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呀?”
庭樾白了她一眼,往椅背靠了靠,“这都哪跟哪……”
欢迎笑了笑,想起刚刚傲娇的庭樾,便调侃道:“庭总,你不是健身吗?怎么还没打过我表哥,需要我来救你。”
庭樾无语:“我是健身,又不是学泰拳学武术。再说了,你表哥干嘛的,还挺能打……”
欢迎故意逗他:“我表哥是泰拳教练。”
庭樾瞬间小脸一垮:“官欢迎!”
欢迎哈哈大笑:“逗你呢。我表哥从小就在学校里立棍,打架斗殴,人家是专业的实战派,你是天天健身,又不是天天打架。不过你刚刚打架的样子还挺帅的。”
“是吗?”
庭樾难得有些羞赧:“你拎着灭火器砸你表哥的样子,也挺酷的。”
二人相视一笑。
一阵晚风吹来,树叶簌簌。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蝉鸣,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等蝉鸣停止。
良久的缄默后,庭樾突然开口问:“你今晚为什么没等我?”
欢迎含糊道:“我以为您就是早上随口一说,忘了呢。”
庭樾语气有些急:“那你可以跟我打电话确认。”
“我没有你电话。”
欢迎脱口而出,这句完全是话赶话。
她又解释起来:“主要是发微信,我怕你看不见,如果我因为这么点小事给你打语音,也挺奇怪的,万一你正忙着呢。”
方才那段其实都是借口,欢迎挠着耳朵,支支吾吾地说出真实原因:“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约定的话,那你要是回来的晚,是不是应该发微信告诉我一下?哪怕是用钉钉,或者飞书呢……”
欢迎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弱下去。
说完后她才后悔莫及,觉得今晚自己是真的疯了,也没喝酒怎么就醉话连篇了呢?自己一个小小的编辑,还敢要求领导向自己报备。
她说完就把头埋得很低,也不敢再看庭樾的表情。
少顷,只见庭樾将手伸过来道:“把你手机给我。”
欢迎解了锁,递过去,庭樾扒拉扒拉按键,然后递过来:“这是我的电话。”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私人电话。”
“哦。”
欢迎接过手机,但心里却觉得自己并不会拨通这个电话。
这时,耳边响起庭樾的声音:“对不起,我今晚没有提前联系你,是因为我以为你会等我。可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一个……随口一说的人。”
欢迎的心突然好像麻花,一些莫名的情绪被扭搅在一起,有点乱。
下一秒,庭樾突然侧过身,扳着欢迎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然后眼神无比认真道——
“官欢迎,这辈子,我对你说的每一个约定,都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