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之前为了熟悉这个世界,没少请他吃喝,两人也还算相熟。
陈松亭正入神地品着一杯清茶,感到有人在他旁边位置坐下,略显迟钝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后就满脸堆笑地对着顾远道:“顾老弟,稀客啊,快快尝尝我新沏的好茶。”说着拿起一只杯子给顾远浅浅地斟了一杯。
顾远不懂品茶,但只是浅浅喝了一口就知道,这就算原先是好茶,也绝对不是新沏的。茶水的味道极其淡,只比白开水略微多了点些许茶味,也不知是泡了多少回水了。
顾远也不揭破事实,只是连连干笑道:“老哥,都说你是这城里的百事通,我这次找你实在是有事求教。”
男人听说顾远有事相求,连忙叫来茶馆伙计,兴奋地道:“来盘蜜饯,再温上一壶花雕,记在小顾老板账上。”
茶馆伙计看了看他,又转身看了看顾远,却一步未动,显然是觉得二人一个穷酸,一个半大小子,都不像是有钱付账的样子。
顾远明白过来,摸了摸口袋,排出二三十枚铜板,接给伙计道:“我和陈老兄都是体面人,不会差钱的。”
伙计愣了一愣,接过钱才赶忙赔笑道:“您稍等,东西马上就来。”随后攥着钱,就朝后门走去。
陈松亭看着伙计离去的背影,赶忙嚷道:“这些钱可都是足铜钱,不是糊弄人的铁钱,只买刚才的那些东西,应该还有富裕不少的,你最起码给我们,再来碗茴香豆吧。”
看着小二点头去准备东西,陈松亭神色一变,笑着对顾远道:“这势力的小人,顾老弟你可别在意,有什么事情尽问哥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保你满意。”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陈哥你也知道,小弟我有了几个糟钱,沾了些铜臭味,但还是没什么人看得起我,比你老哥却还是差了不少。我这不听说城东黄家和三王爷能搭上关系,就想着攀附攀附,但又不知道这黄家内里的情形,所以这不就找您,来盘盘道来了。”
顾远一番话贬低自己抬高对方,陈松亭听了这话也是很受用,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顾远道:“老弟这你可算找对人了,就让我来给你指点指点迷津吧。这黄老爷名唤烈胜,早年是个书生,文采倒也还算不错。二十来岁时,他就在城里出了名,后来又入了王爷府中做了个幕僚,前两年回到城东办了书院。”
说道这里陈松亭突然东张西望起来,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又以一种八卦的口吻语调道:“按理说他是怎么也搭不上这三王爷的,如果他没有娶了王府中一位婢女的话。那婢女,也就是现在的黄夫人了...后来他和夫人的大公子一出生就早早被三王爷收为义子,听说这趟还他配了一门亲事...他的二公子也是惊才艳艳,才十岁就进了金陵学宫...”
顾远立刻脑补出了一场绿帽游戏,他吐出一枚枣核后不怀好意地冷笑道:“这么说来,黄老爷不光教子有方,还好为人师,这趟他回来就要广招门徒,是嫌自己的儿子不够教,还想着教教别人的儿子了。”
陈松亭也看出顾远的讥讽之意,低声接着说道:“这也是人家的造化,城里不少人嘴上说着瞧不起人家,其实大多数人,也只是吃不着葡萄还说葡萄酸罢了,要是这事轮到他们头上,他们只怕也会十分乐意,接下这顶绿帽子的。”
他冷笑一声后,连喝几口花雕才继续道:“你看老哥我,一得意忘形就管不住嘴了,兄弟你只当我是发发牢骚就算了,可别泄露了,是我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顾远表面上却是保证绝不外传,只顾着喝茶水吃零食,心里却暗说:“老子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不请个说书的先生,给他写成歌唱成曲、编成书满城传,我他妈就不姓顾。”
“哎呀,这酒楼的花雕是越来越没劲儿了,准是掺的水又变多了。”陈松亭看着空酒盅,咂了咂嘴回味着。
“小二,给我这老哥再上壶花雕,记得少掺着水了。”顾远对柜台挥了挥手。
两人又东一句西一句,又闲扯了一段时间,顾远见实在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这才和陈松亭告辞,踏着雪返回了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