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于马车中传来。
清脆如罄,婉似莺燕,柔若幽兰。
“没事,遇到了个在路中间睡觉的奇葩。”
青年轻嗤道,看向李墨然眼神略有不屑:这身装扮显然是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如此晚的时间还置身野外,不离为溺乐忘返,……玩乐无度,养尊处优的世子爷。
见李墨然并无大碍,青年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李墨然赶忙开口。
“兄台请留步。”
青年微一迟疑,侧身看向李墨然,后者借势开口。
“在下因马匹被盗而滞留于此,不知兄台能否施以援手,让在下……”
“不能。”
话语未尽,青年就坚决回身,留下一句轻淡淡的话。
“在这荒郊野岭,又无鉴明身份之物,我怎能知晓得你言实否?”
李墨然楞了一瞬,下一刻取下腰间的佩饰。
那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白玉令牌,月下剔透,中刻“李”字。
“我是李府少主李墨然,若兄台不信,可辨此令。”
青年未做停顿,翻身上马,忽然,他嘴唇翕动,似是在与车中的人交谈,隐约有莺声细语顺风入耳。
片刻后,青年轻叹道。
“上来吧。”
闻声,李墨然喜出望外。
“多谢兄台。”
他拾起道剑,快步车前,识趣的坐到青年的一旁。
青年未再多言,马鞭扬起,再度启程。
直至此时,李墨然才开始真正打量起驾车的青年。
朦胧的月光下,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其面如刀刻,眉宇间透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俊美,冠走剑纹,白衣垂落,气质超脱皮囊。
青年的腰间的佩剑上悬挂有一个颇为精美的虎纹玉佩,统雕玉虎卧石,虎目怒睁,形似剑锋,栩栩如生。
见到玉佩,李墨然眼神一凝。
这玉佩并非常物,而是大燕剑院之首——黎阳剑院的虎玉佩饰。
大燕势力无数,但若论最负盛名,当属商甲天下的天奇楼,阴阳造诣通天彻底的凌生道场,道术登峰造极的长孙一脉,以及集录世间剑术万千的黎阳剑院四者。
这四大巨头,无不是横霸一方的超级巨鳄,就算是诸多营布多年的老牌王府也难以相提并论……纵观大燕,能稳压其一头的,唯有王室。
因此这四大势力在大燕中的地位极高,即便是王室成员也会予其三分情面。其执事弟子在外,虽称不上能嚣张跋扈,但也是道通四方,特权繁多,部分位高权重者甚至可享朝廷命官之待。
而据李墨然所知,在黎阳剑院中能有资格佩有虎玉的,无不是院中威望举众的长老,执事或弟子中的佼佼者。
青年断然为后者……能在这汇聚天下剑道奇才的首甲剑院崭露头角,青年的天赋足堪凤毛麟角,万里挑一。
由此,李墨然看向青年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你是道士?”
青年忽然问道。
李墨然讪讪挠头,道:“算是吧。”
他这三脚猫功夫,恐怕连入门都算不上。
“长孙一脉?”青年继续问道。
“正阳一脉。”
“嗯”青年目不斜视,神无波澜“没听过。”
李墨然脸颊微烫,耳根发红。
自己这拜的便宜师傅,不能是啥野路子吧?
气氛再度安静,短暂过后,李墨然率先打破。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青年神色冷淡,道。
“与你无关之事,多问何干。”
李墨然悻悻回身,怀抱道剑,闭目入寐。
……
“到了。”青年道。
李墨然被叱醒,睁眼入目的首当其冲便是李府的大门,此刻府前两个守夜的侍卫见状一愣,随后惊喜出声,迎了过来。
“少主,您可算回来了。”
“您可不知,先前府主为了找你,把城中能运用的关系都通了个遍,就连提刑司的人都借用了……差点把除皇城外的整个燕然都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他老人家正在气头上,说要是你回来了,就把你的腿打断,将你关在府中直到上元节。”
“您还是先悄溜回府里避避风头吧。”
李墨然嘴角一抽;不是,哥们。
青年略不耐烦,李墨然匆匆跃下,向青年抱拳行礼。
“多谢兄台搭助,李某感激不尽……有朝一日,必定相报。”
“后会有期。”
“嗯。”青年扬起马鞭。
“后会无期。”
马车在嘶啸声中渐渐驶离视线,望着那消逝在街道尽头的马车,李墨然愤愤出声。
“什么人啊!”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目中无人,骄傲自大,令人讨厌的家伙?
发泄过后,他有些生无可恋的哀叹一声。
逃过了青尸一难,终是没躲过他爹这一劫。
接下来要迎接的,是一顿免不了的“血雨腥风”。
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苍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