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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匈奴秘闻

徐焱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因为牵挂,而催生的柔软。

作为一个游侠,每多一分牵挂和柔软,也就多了些弱点,自然也就多一分危险。对孩儿们的牵挂已然无法割舍,可对旁人,则心肠应该更加硬一些为妥。

他赶紧移开视线,却对上了公子建的目光。他见公子建眉眼紧蹙,嘴唇微启,猜到是要出言宽慰,于是再次把目光移开,算是婉拒了公子建的好意。

他与胡人们一起高声唱和,举杯敬酒,想要以此填补心里的空洞。而公子建的微微叹息,也传到了他耳中。

片刻后,饮食已毕,胡人们纷纷起身,准备彼此告别。三个匈奴人拎着一大袋马奶酒来,说了一通匈奴语,便低头将酒袋向徐焱、公子建和典沛三人高举奉上。

公子建仅研习过少量匈奴语,典沛则是因为曾在客曹尚书府任职,见过一些胡人,也因此粗通一些匈奴词句。他们听到匈奴人把公子建称作“屠耆”,即贤者;把典沛称作“莫霍咄”,即勇士;而把徐焱称作“阿济徳”,即恩人。

经过一整晚,他们对这三个明显出众的汉人,有了清晰地定位。

徐焱咧嘴一笑,接过了马奶酒,说道:“酒足饭饱,也该说说正事了……”

言毕,那把闪着寒光的吴钩便架在了为首匈奴人的颈旁,公子建也对着傻了眼的典沛轻呼一声:“拿下……”

典沛虽不明就里,但果断执行了公子建的命令,迅速绕到匈奴人背后,一戈一戟分持左右,也架在另外两个匈奴人的颈旁。

匈奴人顿时恐惧万分,同时屈膝下跪。为首者双手向上,满脸虔敬地对着徐焱吐出一番匈奴语,像是在求饶。

这突变惊动了其他人,众人不由得又握紧了武器警惕起来,缓缓围在外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焱面无表情的冷声低喝,用匈奴语对匈奴人问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公子建也好像翻译一般,淡笑着朗声问道:“你们三个……为何把这些活尸引到堆谷集?”

常年混迹边陲的各路胡人,多少都懂些汉话和匈奴语。听徐焱与公子建两人相继问出同样的问题,在场所有的人,都把带有敌意的目光转向了三名匈奴人。

典沛闻言也虎目圆睁,手中戈戟用力下压,让已经下跪的匈奴人又伏身几分。

在他的心里,公子天资聪颖,他的眼光绝不会错。至于子明义士,道不出为何,反正肯定不会错!

几个匈奴人还在强行辩解着什么,见众人围观,公子建沉着脸道:“我初入酒舍,旁人都打量我,唯你三人低头不语,子明进酒舍时亦如是。直到仲德与子明械斗,你们也不过看了几眼,全不似好勇的匈奴人。你们始终低头不语,就是不想引起旁人注意。

“后来黑袍者突至,你们竟吓得如筛糠,那带头的黑袍者也首先杀向你们三人。尸群破墙时,也是你说出这些活尸体内没有尸蜒。

“若我没猜错,尔等从塞外而来,就是要躲避这些黑袍者的追杀,其中究竟有何纠葛,还不速速道来?”

公子建言毕看向徐焱,徐焱微笑颔首,看来两人所想全然一样,而三个匈奴人被说得低头不语。

典沛见状,也滚雷般喝道:“原来竟是因尔等造孽,害如此多人无辜惨死,连列位商客也险些被牵连送命。再不招来,休怪某的戟不够利,一次砍不下尔等头颅!”

其中一个匈奴人哆哆嗦嗦,就要说些什么,却被为首的匈奴人喝止。见这些匈奴人还不愿意开口,徐焱一把拉起为首者的手臂,扯下他的衣袖。

围观众人仔细一看,顿时直抽冷气,议论纷纷。

那匈奴人的手臂上,也有一处被尸蜒咬过的旧伤疤,疤痕周围皮肉已变成如死肉般的灰绿。

匈奴人奋力想抽回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徐焱听得分明,喝道:“婢儿贼奴!你那伤分明就是旧伤,怎可能是昨夜里才被咬的?昨夜那黑袍人还说你是叛徒,到底怎么回事?”

见匈奴人还在百般抵赖,徐焱朝妇孺居所处瞥了一眼,便移开吴钩,缓下声叹道:“唉,罢了,我也不逼你了。倒是你全然不顾及,你自家的孩儿了吗?”

这句说罢,他又用匈奴语重复了一遍。

为首匈奴人听到此处,猛然抬头看着徐焱,眼眶迅速转红,继而大颗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

他悲怆地以头抢地,朝徐焱和公子建叩着头,一口一个“屠耆”、“阿济徳”叫个不停,还不时说着“阿拔叻”、“吭戈”等等词。

见这匈奴人突然崩溃,徐焱知道攻心收效,干脆收起了刀。典沛得到公子建的旨意,也把戈戟从两个伏地痛哭的匈奴人颈上移开。

见公子建眼神疑惑地看着自己,徐焱解释道:“他说,让我们救救他的星星……”

想必这“星星”,就是为首匈奴人对自己孩子的爱称。

公子建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问徐焱道:“你是如何知道他有孩儿的?”

徐焱沉声道:“之前他看着阿箬时,眼睛里隐隐有泪,我据此猜的……”

公子建重重点头,几乎就要拊掌称彩。围观众人彻底明白了缘由,他们才不管什么“星星”,纷纷持着兵器,满面怒容地朝匈奴人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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