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焱正要拔刀，可突然想起刚才无论睡着还是醒着，他都曾连番呼喊，却也不见那人醒来，所以那人八成也是个倒了血霉、被沙匪截杀的可怜人。

人都死了，好东西也落在沙匪手里，岂不是更可怜？徐焱善心大发，决定把那亮闪闪的蹀躞带拿来自己用。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地上有半截火把，于是捡起来爬到刑架上，用油灯火点燃。

“啊……嗯……”

突然，一阵呻吟从黑暗处传来，徐焱被吓了一跳，赶紧循声看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躺着的人所在之处。

那人没有死？

“人活着就好……吧……唉……”

徐焱满心的无奈，这腰带是扒不成了。不过……救那人一起出去，或许能跟他讨要……

他跳下刑架，举着火把弯着腰，朝那个人走过去。可走到半截，他就瞪着眼睛定在了原地。

刚才在黑暗中，只看见了那人的下半身，现在有了火把照亮，才看清楚——

那里只有一个下半身！

躺在那里的是半具尸身，腰以上的部分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一个参差不齐、血污黑红的断口，像是……被生生撕断……

徐焱下意识地横刀在身前，脑子一瞬间有些混乱，都忘了自己此刻该惧怕那个能把人撕裂的东西，还是刚才那声莫名的呻吟。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

一层鸡皮疙瘩从后颈升起，徐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这个世道，每日死的人何止成百上千，若真有鬼，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定了定神，他走到那半具尸体前，小心地解下了蹀躞带，起身捆扎在自己腰上，还把一应兵器、物件挂好。

“早想弄一条蹀躞带了，果真便利啊，就是有点旧了……”

看了看腰上那一排闪亮的鎏金扣，他心里甚是欢喜。

“啊……呃啊啊啊！”

一连串的呻吟，最后变成了哀嚎，在近前突然响起。徐焱吓得浑身一抖，火把也掉在了地上，本能地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在洞的另一头，有一个两人长宽、不停晃动的圆球，那些呻吟哀嚎似乎就是那东西发出的。

“什……什么妖孽！”徐焱急忙抽出刀，指向黑暗深处。

可那圆球只是微微摇晃，继续发出那怪异地阵阵喊声。

莫非把那人撕成两半的，就是这东西？捡起火把，他小心翼翼地向那圆球走过去。

一股股的血腥，甚至还有屎尿的骚臭不断飘来，那呻吟声也越发清晰。微弱的火把光亮，终于照清楚那圆球的全貌。

那颗巨大的圆球，竟是由十几个人攒聚而成。这些人被揉成了一团，身体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彼此纠缠，撕裂的皮肉和突出的骨茬遍布“人球”表面，人球之下全是流淌而出的血液、内脏和屎尿。

人球中还有一个人没死透，呻吟哀嚎之声就出自他口。

徐焱借着火光仔细端详，那人面色惨白，脸上还挂着干涸的黑血，下半身都被卷在人球中，上半身则如一个破口袋般，垂在人球外，腰部的皮肉已然撕裂。

可当徐焱巡游的目光与他对上时，那人原本呆滞的眼神，却突然充满了近乎疯狂地恐惧。他奋力摇摆着已经被撕裂的身体，似乎想要逃命，口中的嘶嚎声更是接连不断，暴露在外的红白肉、筋和骨头，随着挣扎发出“咯咯蹦蹦”的声音。

“呕……”

徐焱弓着腰，一股清水吐了一地。吐得太用力，他眼前瞬间金星飞舞。在这一片眼花缭乱中，一些画面随之冲进他的脑海。

那些沙匪把他绑在刑架上，刀砍火烧轮番往他身上招呼，一张张狞笑的脸围绕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