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山,龟算子酒家门前。傲世魔初现神通,不败一刀仙终也落败。
一班仙兵铩羽而还。
仙殿中,刁灵风、午德叟跪地请罪。
圣帝怒面狰恶,冷拍玉案,龙须也颤。
斥喝二人:“两名金仙竟拿不住一个黄毛丫头,败得如此干脆!今日,神来一刀,威名丧尽!通天眼,仙声不存!吾仙宫颜面,丢尽也!”
无颜争辩,刁灵风取下神来刀,恭敬置地。伏地长拜,叩道:“末将无能,甘愿受罚!”
午德叟惶恐面白。如今二人同罪,刁灵风败了手段,无脸争辩,他可不能不争。
急奏:“天帝容禀。此非全然将军之过。公主修为殊为诡异,实在令人难料。她先后用了‘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此两种莫测高深的上清法术。如此高明术法仙界罕见,吾之神目竟也不能察。将军因故受诈而败,非是不用心。臣想,公主能修成如此不凡神通,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请天帝细察。”
天帝觉之有理,众仙亦点头赞同。
天帝又转冷面看向司天星君风不羁,斥问:“风不羁!你为司天星君,掌仙界气运,运筹六界神册。若有高人暗中指点魔子修行,你当察觉,可有话说?”
风不羁拱手否道:“回天帝,断无可能。公主天生残脉,更不曾学过高深术法。她幼年时,只跟随三草仙翁学过几天药理,也是些皮毛。而后,十岁便关入悔思崖,再不见天日。悔思崖除天帝亲自开启,无人可以进出。如此,何来的高人指点。”
天帝也觉有理,不自觉又点了头。
午德叟不敢怠慢,驳道:“司天星君,话莫说满。诸位仙家也看了刀仙与公主争锋情形。公主身法超神,术法更是通玄。放眼仙宫,有此等本事者,寥寥可数。若非通天人物传授,十岁少年,怎学会此本事!难不成在悔思崖下五年,她还能自悟这般神通?可笑!”
众仙又异口同声连连称是,天帝也又疑了。
玉霖娘娘端坐帝主身旁,也略颔首:“午德叟,言之有理。圣子和盖瑞林年岁相同,而圣子乃魁神星降世,天生的圣骨,又拜了诸多名师,如今也没有这般神通。盖瑞林乃下仙根骨,残脉废体,若无人指点修行,断不能有此成就。但诸天高人无数、玄法如海,若说有能人偷入悔思崖,倒是不足为奇。风不羁你再查查仙簿,看这五年来,六界仙佛道祖、诸天圣贤、八荒魔主,是否有大神通者曾靠近悔思崖。”
风不羁掐指算起,只是一味摇头。
正无头绪。前排将仙首列,正揽着降魔杵一脸发呆的南极战神登寇,忽地眉头一紧!
只细微一紧眉,心细如发的圣母已瞧得清楚!
玉霖娘娘看去一笑:“登寇!莫非想到什么关节?切勿隐瞒,耽误了大事。”
登寇憨面摇头,笑回:“回圣母,非看出什么关节。只是,忽心头闪过一个想法,又觉荒谬,故而不敢说出,怕惹了笑话!”
玉霖娘娘笑言:“皆是自家人,荒谬也无妨。说来一听,或许也是个由头。”
登寇微迟疑,道:“那我姑且一言。诸位可知,悔思崖乃始一天帝联合一玄、二元、三合三位道君所建。入内,苦寒彻骨,酷暑烧心,日日往复轮转。更一日如百,寂寞无边。一般仙人入内,不足百日便承受不住苦,以致心智崩溃,痴傻成癫!”
天帝默首:“是如此。当初,仙帝祖建此悔思崖,便为惩罚皇族为恶者。昔日,三太子犯大错,我关他一月小惩,他便不堪其苦,疯傻多年。如今,盖瑞林待了五年,乖张不减,更炼成通天本事,内中必有蹊跷!”
登寇紧眉道:“然众人不知,悔思崖还有一途。始一天帝曾与我说,悔思崖除了惩罚罪人,更能锻炼人的精神和肉体。若入内之人,同时具备大智慧、大恒心、大愿力!在崖底待上一年,若不成疯魔,便可成圣成神!若待的更久,更能成道成真!”
闻怪诞之语,众仙惊异窃窃!天帝却是眉头一挑。
玉霖娘娘气得拍桌案,冷斥:“果然荒谬!她十岁入崖,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大智慧、大恒心、大愿力!况且她一残脉,又从未学法,难道能自创上清道法!如此,岂不是佛道仙祖根骨也不能比!我看定有高人潜入悔思崖,指点那丫头修行,如此才是正理。”
登寇:“娘娘莫忘了。当初,为何打她入悔思崖?因公主酒醉四位灵神,偷入仙琅阁。而那仙琅阁中收藏六界法术,若她偷看几本,记在心里,又在悔思崖苦心修炼!五年苦修,便是五百年。五百年神通大成,却并非难事!”
一堂恍然,又觉荒谬!天帝圣母也惊悟张大了口!
登寇这一番言论,虽前后合辙,但十岁少年尚天真的很,真能有此心计和意志吗?
风不羁忽停了手,脸面似惊,应和道:“果如此!回禀天帝、圣母,果如南极战神所言,那丫头与刁将军对战,所用‘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皆出自《三清道玄秘术》。而此书,正是仙琅阁中藏书!”
堂中仙官“哦”声一片。二圣脸黑,眉也挤了一堆!
机关算尽太聪明,不可小瞧有心人。十岁小娃竟不留痕迹,耍了天帝两回。
天帝想起更恼!
只因厌恶,五年不曾前往悔思崖看顾一眼!以为她在受苦,谁知她竟暗自修炼神通。当真算计得深!这杂血的后嗣,罪人的遗孤,太过聪明也是大罪了!
二圣面目阴晴,极欲咒骂但无放肆余地,憋闷了许久。
天帝终长吁一口气,恨得切齿:“好深沉的心计!难怪当年,她敢堂而皇之偷入仙琅阁,事后又当众顶撞与我,原是为了入悔思崖修行!此子心计骇天,此子野心逆天,此子罪业滔天!待抓回她,吾要废其功体,抽其神骨,毁其气海!”
帝尊狠心话来,殿中一时沉默。
想来,十七公主亦是天帝骨血,出生时母亡。寄养偏殿,也无人照拂。只一单纯顽童,也算一苦人。
不知为何天帝圣母如此恨毒与她?
只因一件无罪的小事,便将狠心将她关入悔思崖,永不见天日。如今,送去魔族受死,更口出狠话!似乎毫无半点舐犊之情。
见天帝失态,身侧玉霖娘娘轻点帝袖提醒收敛。
一面笑打圆场,道:“天帝,莫恼。爱之深,恨之切。但也不能乱了方寸。既知晓那丫头的来历,那便好办!诸位仙家,不知哪一位愿捉她归案,若是功成,定有封赏!”
殿中仙官数百,皆左右看,一时都无声了。
见一殿上仙战神,竟无人争功,天帝怒却气笑!
忍住怒,威严笑语:“尔等做了百年、千年的仙将,哪一个不是久经沙场,百战不败的英雄。如今,只一个十五岁的丫头,竟都怕了!传出去,仙界的脸怕要丢到九重天外了。”
众人脸面无光,还是衣容整肃,站着不动。
场面尴尬。
仙界战力之首登寇,不敢尸位,只得出列禀道:“天帝,一刀仙已败,一般的神将未必能敌。如今,仙宫上位战神,唯我在。奈何,吾对术法一路不通,怕着了那丫头的道,既折了自家名头,又丢了仙宫威风。不如,天帝下旨,召有能者,前去捉拿。”
众仙一听,全斜过了身子去,给了登寇白眼!
堂堂南极战神,仙界第一大元帅。说出此话,可够不要脸!怕输不敢去,亏他好意思说!不过想来也是,神来刀名气威扬六界,不也醉虎挨猫挠,丧了威风!
天帝冷一哼:“南极战神倒替我着想。既然,南极战神怕堕了名头不敢去,那何人还能去抓那孽子?若谁能抓住那孽子,那吾便破格封赏,封他个天极战神!名头更在四极战神之上!”
听到封赏,众仙官满面笑容,交头接耳,互相推搡起来。只是客气的很,谁也不出。
天帝气又一拍龙座,金眸一瞪:“好!尔等皆不敢领命,那便擂响震天鼓,召集仙武庭所有金仙皆来!一个小小的盖瑞林,焉逃出吾之掌心!”
不迟疑,拂袖掷出帝主金令。那金令一声“咻”,飞越大殿,直窜入云中。
一殿哗然!天帝何其恼,竟发天主神威,要动震天鼓!
穹武殿外,三千三百三十三丈高齐天台,穿云海而孤挺苍穹。金身金瞳巨神族战神夸父周,跪坐紫纹敕令震天鼓前,终年不动如山。
天帝令出,其人睁眸而起!
头顶天高百丈多,脚踏仙云千层厚。巨神起身,张口呼喝沉音,拿起两柄十万斤沉道金锤,猛敲响神鼓!
一音万里云荡,音波浩渺神鬼惊!
二音六界风涌,仙佛诸神罗天动!
三音玄冥法震,灵法圣显阴阳开!
三声鼓响,千里动、万里惊,满天神人醒!
昔日,南方黎妖起祸,而鼓不鸣;东荒海中混蝰魔反,而鼓难响;西方佛灭法,而鼓音静!今为一初出青秀盖瑞林,天帝擂响震天鼓,急召八方诸仙!
鼓声千遍,诸天仙神来了八十一路!穹武仙殿一堂济济,天南海北圣仙皆来,东西老祖全聚!热闹一堂,满堂热闹!
仙官一品者,才敢入殿,其余宫外侯旨。
殿中分立四班,武、君、术、官,共计三十六部,三百六十五位。
武将神灵最多,排了八列,有四方战神:南极战神、北极战神、东极战神、西极战神;有五行灵神,金道灵神、木道灵神、水道灵君、火道灵君、土道灵君;亦有,十二仙皇,御战皇、鬼皇、道德皇、魁皇、圣皇、剑皇、刀皇、武皇、文皇、酒皇、丹皇、阳皇;天帝御下七十二宫宫主,诸如天匠宫、御天宫、金甲宫、降魔宫、罚律宫、典刑宫、剑宫、刀宫、枪宫、战神宫、星宿宫、兽宫、飞音宫、……等等,皆已到齐。
君将神灵各有:天魁星君、地魁星君、人皇星君、太古星君、六目星君……等十六位。
术法神灵各有:司天星君、道灵天君、药神星君、五谷星君、江海星君、道德星君、阴阳星君、天德星君、寿德星君……,有十六位。
官将神灵九十八位,掌控仙界九十八郡,皆敕号仙帝灵神,也皆列阵而待!
另有:雨神、电神、风神、雷神、龙神、马神、牧神、乐神、花神、草神……五十二路旁神。盖、霓、熊、姜、霸、黄、姬、道、玄、战……九十古神族。
仙官、仙将齐整排了满殿,可谓神气盈满天,金光罩穹顶。
天帝与圣母高座,观之欣然。
诸仙站好,一团和气,窃窃笑语不断。
仪仙官录言圣站与龙塌左前,朗声道:“盖仙界泰安,恭请天地安!”
一众静音,端正身姿一同躬身,拜道:“问天帝、圣母安!”
二圣满意点头,高袖拂,平礼道:“众仙亦安,平身。”
众仙齐整起身。
殿事开始。
天帝威然、冷肃道:“今仙宫十七公主,修成魔功,叛出仙宫!奈何,仙宫守备仙将,无一人能拿其归案。关乎仙界安危,只得召唤诸位前来!不知,哪位上仙可前去降伏?”
群仙惊疑,只为拿一小小公主,岂值得敲响震天鼓?
古神之列,为首盖族长老。金袍银须,持金龙杖,额点一金龙,貌龙钟老者。天帝之二大爷,号狂龙老祖盖昌帝,抚宽须第一个出列。
狂龙老祖先是哈哈一大笑。雄浑声如雷。
大咧咧道:“天帝笑话了,抓一个丫头,何需敲响震天鼓!便是金仙、天魔作乱,战神宫随便出几个战神,也便拿了。何需劳动诸天神灵?”
听老祖之语,哄堂一笑,都摇头呵呵,以为天帝多此一举了。
帝主也不禁一笑:“老祖,说的有理。只是,若如此简单,也无需劳烦诸位。事发突然,诸位还不知,十七公主已修成不凡神通,神来一刀仙与之争斗,连败了三次。战神宫怕已无人能与之比!”
听神来一刀败了,半殿笑语不见,多成惊愕、咋舌。
盖昌帝一对牛眼也瞪成铃铛,摇头晃脑,不信道:“不可能!十七公主?不就是那个灵妃遗孤,一个血脉不纯的杂仙后人。她不是关在悔思崖?若我记得不错,她年刚十五,如何能赢神来一刀?人间修行,百年筑基、千年精,万年不得修长生。仙界之人虽出生便是仙体,但也有‘百年下仙、千年末、万能才称小’的说法,若非通天人物转世的根骨,修到金仙少说万年。那还是运气好,躲了三灾五难咧。”
众仙以为是理,纷纷附和。
风不羁出列,摆手道:“诸位,请听我说。盖瑞林十五岁不假,她也并非金仙,我看她的修为,顶多算个良仙。”
盖昌帝哈哈大笑,喜得胡子乱颤,唾沫也喷出,嘲道:“良仙?哈哈,也只比下仙高一重,离着金仙九重还差几千年道行呢!凭她能击败神来一刀?莫不是刁灵风喝多了,自己软了手脚,败了名头吧!哈哈。”
老头起哄,一堂都跟着大笑起来。
风不羁白了那老将一眼,提了嗓门:“老前辈,我话还未全。她虽境界不高,但在悔思崖中,修了五百年,不知炼成了多少通天的术法。她击败神来一刀,也并非靠仙力根基,而是用了‘三清白无结界’和‘端己如天咒’这两种难修的上清术法。故而降伏她,光靠武力,恐怕不行。”
盖昌帝又一笑:“什么白无结界、如天咒,这不是老道的玩意?也只是一些骗人的机巧,若让我带三十家兵,骑上踏雷神马,一日便把那丫头擒来!就请天帝下令吧,老夫必马到功成!”
盖昌帝热心请战,天帝只是端坐假笑。怕他不是对手,再折盖家名头。
一笑尽显宽厚,赞道:“狂龙老祖,果是仙界倚仗。只是,一个小辈,岂配老祖出手。还是把这功劳,让给他人吧。不知,谁如老祖一般,敢领命去抓?若是功成,必有重赏!”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无量道!”
众仙冲那声音看去,见风不羁一旁,术班前列一道士!
那道士:黑衣黑发黑须,剑眉剑星剑唇,凌眸傲容神气多!腰挂八卦紫金,又悬道祖玉令。手提净尘扫乾坤,背负玄黄剑斩妖!足踏四方紫气清,头顶莲花八面光。玉口常念道德,身行多积福禄。本来年不高,作派似老道。
众人点头齐赞:“原是道灵天君!如此,断然稳妥。”
道灵天君一撩紫金拂尘,稽首便出,一派高人道:“无量道!那‘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乃我上清道法,便是我道宫中人没有八百年道行,也学不出一二。既公主偷学我道门术法,那自该由老道出马,亲自去拿!”
天帝欣然:“好。道灵天君乃道家魁首,盖瑞林不过小术旁门。天君亲自去拿她,倒是抬了她的身价。此番天君出马,定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道灵天君唇翘起,倒不谦虚:“那是当然。只是,老道还有一点要求,请天帝恩准。”
天帝:“但说无妨。”
道灵天君:“老道,坐骑金毛狮,年迈体衰,老爱瞌睡,行动迟缓,走起路也不平坦,怕耽误天帝大事。听闻玉娘郡,进献神火麒麟,可神行如电。不知,可否让老道借用?也好速去速回。”
众仙家呵呵一笑。道灵天君好宝,尽人皆知,这是要讹天帝坐骑。
天帝看向一旁玉霖娘娘,笑道:“天美,此神火麒麟本是给魁儿准备。如今,道长少一坐骑,圣母以为如何?”
娘娘一笑,大方道:“既天君有用,自然不能怠慢。吾便作主,将此神火麒麟赠与天君。并派大力战神荣宝、容禄两兄弟,替天君执绳坠镫,再加仙兵两百护法!若是功成,还有重赏!”
道灵天君告恩。
天帝又看通天眼,命道:“午德叟,速查盖瑞林去处。然后,跟随天君前往捉拿。”
午德叟身一抖,露出为难模样,话也结巴起来:“天帝!这!我!这!”
天帝收了笑脸,眉一皱,语调微冷:“这什么这?你有什么难处吗?”
午德叟咬牙迟钝,想起盖瑞林曾说若再跟她,便烧穿自己的眼!心中依旧惧怕。她可不是好空话的主,打小便睚眦必报,万一道灵天君也拿不住,自己一双宝贝眼,岂不是要毁了。
如此想,但不敢说出口。
踌躇片刻,忽跪地请道:“天帝恕罪。吾近年来,总觉身体不适,通天眼也不太灵光了。此番捉拿公主,已不能尽心。吾老了,不中用了,请天帝恩准,让我辞官归家休养。”
众仙疑虑,午德叟这一员老将,怎忽的要归养?
天帝又拍桌,呵道:“我看你是怕了那丫头!我若记得不错,你也是金仙五重了吧,寿命也得几万年,怎么就老了!莫不是,懈怠差事,不想替仙庭卖命了。”
午德叟颤巍巍道:“请天帝恕罪!吾天赋平平,平日也不喜练功。金仙五重,全凭天帝恩赐丹药,强行提功才成。如今,两万岁已然老透了。仙宫人才济济,吾也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满殿议论,通天眼乃始一天帝心腹老将,可眼观六界,御敌百万里外。当初,六界征战,他侦察敌情,料敌机先,堪称第一功臣。如今,为何非要归隐?
天帝也知通天眼的本事,不舍放离,斥道:“午德叟,你食仙禄万金,又封号天目仙王,享受荣华不尽。如今,不为吾分忧,竟执意归隐!如此,岂不是不忠不义?收起怠惰之心,好生做事。不然,休怪仙庭法度不留情面。”
午德叟心一横,苦道:“自始一天帝起兵,吾便跟随左右!八千年来,未曾懈怠。只是,如今年迈,不敢再任高位,以免耽搁仙界大事。只愿辞官,任凭天帝责罚。”
盖昌帝虎喝道:“老蛤蟆,丧气鬼!如今,仙武庭兵强马壮,众仙一心报效!你倒打退堂鼓了!天帝,这老东西走了便走了。咱仙界人才济济,也不缺他一位。”
登寇也道:“天帝,念午德叟千年忠心,也已老迈,便随了他去吧。至于,追查盖瑞林,可用天音鸟、神探子、天巫师等办法,也不必非用他不可。”
又有诸位星君、宫主说情。如此,天帝也不好强留。
帝主冷道:“午德叟,你当真要离仙武庭?现在,若是后悔,吾可开恩留你!”
午德叟跪拜道:“请天帝恩准,让吾归家养老。”
天帝面容阴冷,拂袖一哼,降旨道:“传我御旨,午德叟食帝禄,不思报恩,老年贪惰、刁顽,屡犯天条。现剥夺一切封赏,天目仙王封号也一并收回,降为九品散仙!”
天帝一句话,仙界顶阶仙王,便成仙界身份最卑的九品散仙,众仙心中唏嘘。正是,新主不待旧臣,当年的不世功绩,如同秋黄燃火,只余一把灰。
全身而退,已是幸事,午德叟拜谢退离。
离了大殿,回头再看一眼穹武殿。忆起当初,心中不免唏嘘。
八千三百年前,仙界混乱,各处仙强称霸,为万国仙界。各界相互征杀,遍地妖魔纵横。又有南黎、蛮荒二界入侵、四荒海祸作孽。如此时节,始一天帝发愿,一统仙界,结束这场持续数万年的祸乱。
于是他招揽英才,开始南北征战。先一统八十仙国,后攘除妖、魔界入侵,又镇压四荒海。在群仙诸圣的推举下,建立仙武庭。后又经千年征讨,终将仙界一统。
自始一天帝起事,午德叟便跟随左右。直到,荒星鸿渊事变,始一天帝率领诸将,前往鸿渊阻杀天外魔。因午德叟法力最浅,故而留他辅佐龙光天帝。不想,龙光天帝并无圣祖功德,仅继位二百载,便与诸仙臣间隙难弥。
万千思绪都过,午德叟摇头离去,唯留叹息:“哎,人间疾苦圣人出,好名难传三代深。贫贱能惜世间福,骄奢多养不良人。仙武庭荣耀已成前生,如今我也可游山玩水,做回自在神仙了。”
午德叟离了。
天帝也怕寒了老臣的心,深一叹息,好似自责,道:“哎!自吾接掌仙庭,夙兴夜寐,只怕辱没了仙父和帝祖的威名。奈何,年浅识薄,有时做事难免少了分寸。像午德叟这样的仙宫老人,不该如此下场。等公主事罢,吾一定亲自赔罪,将他迎回。”
众仙赞叹,皆拜天帝仁义。
闲事罢了。又传旨意,命南门七品看门大将天犬黄,替道灵天君引路捉拿魔子。
道灵天君离了殿,自有荣宝、荣禄牵了神火麒麟伺候,二百天兵列阵围护。
天犬黄也领了旨,自南门赶来引路。
一行人刚出了宫门,见小战神盖天魁骑踏雷神马,已然等候。
道灵天君疑道:“不知,圣子有何吩咐?莫不是要与老道争抢此神火麒麟?”
盖天魁笑道:“天君莫疑,神兽有能者得之!神火麒麟归于天君,理所当然。吾跟天君而来,只因盖瑞林逃出天宫皆我过错。我愿跟随天君前往捉拿,以弥补过失。请天君答应!”
道灵天君点头赞赏:“知错能改,君子所为。那便同去。”
……
朱影云天散,霞风同辉金。
鲜衣潇仙行路。如是,神光过处赤留影,鸿羽足过声色香。
离了酒家,又过万里地。忽前头彩云生瑶光,仙香出瑞蔼。鸣晓晓春音,华郁郁景妙。
景秀引步缓,佳色喜目开。
停了云头,看那凡间光景:玉山八屏叠翠鳞,一江青色东流去。满眼黄蕊金斓香,玉罗宝地春来早。
转目又见那翠绿山中,有玉城十里。
城中遍地铺彩瓣,高挂喜绸。见几万仙子聚,皆妙妍芳华,细腰罗裙。一动裙摆似花舞,引来各处彩蝶扑春。
殊色稀奇,可谓:彩衣里里景,香迷处处浓。条条玉臂伴细腰,顶顶丰秀雅韵高。玉面灵秀多是修长人儿,凹凸粉姑谁家娇羞少女。
好一条湾湾又多姿的斑斓人河。只是路两旁,冷面持刀的黑甲士兵,煞了景!
人河尽头,乃一玉石宫殿。
其中,玉廊金殿、仙阁琼楼;天泉地珍、宝山瑞奇;仙鬟林林、玉娘簇簇;凡衣食住用,可近奢华无极,靡费言不尽。
玉明宝阁后,锦绣花园中还建了一玉石高台。
台上仙桌玉榻,鲜果香茶,正歪斜坐了三人。衣华贵,貌二十多,邪了眉眼,一副纨绔好样。台前两根柱,挂一副正楷对联:
阴阴和万事荣,贤仙皇多子定玉林。
太上安祸事无,古世侯仙贵待佳妾。
此联貌俗,看了荒唐。但也一眼明白,玉城这一出热闹,乃仙皇府选妃场面!
当真,得势嚣张比不仁,贪婪色相入鬼道。
原来,此地名玉山城,方圆五千里地,乃天帝长兄盖熊钧封地。
盖熊钧少年宽厚,为人谦逊,始一天帝很是喜爱,赐名贤仙王。
后荒星鸿渊事变,始一天帝与仁二天帝离了仙界,由仁二天帝次子盖熊涛继任。三子盖熊海不服,欲行篡位。于盖熊涛前往南部祭祖时,指示天行剑客修罗雾暗杀,幸有盖熊钧挡下!后平了叛乱,天帝赐盖熊钧贤仙皇封号,并赐下玉山城五千里宝地。
一人王,则天下奴!
盖熊钧成一地之皇,享受不尽,不免好上酒色,贤明不复。而其家人,作威更甚。今日,他的三个儿子,盖圣古、盖圣世、盖圣侯三人选妾,又强征属地仙子三万,以供猎美。
为王一声笑,万户尽哀嚎。
仙人有术不老易,何人有心度阳关。看芸芸佳人,何人痴迷!听凄凄心哀,不见天怜!
云中红衣仙子,看了哈哈大笑。
那些仙子一一入高台,转身弄姿,由三位世子挑选。见一个不行,两个不中,三个一般。早阅佳人太多,眼界高于顶,一时不见心意人。
忽上台一白衣仙子,貌倾城,如鹤立鸡群,三人同时伸过脑袋去瞧。
那女子仙骨不凡,眉宇含黛,眸中有花泪。一看淡哀哀醉颜,二看雪霭霭肌骨,三看挺丰凹凸俏姿态。
佳人难觅此中是!
三人同直了身子,又都伸了手,急喊了好!话也一个腔调:“这个好!我要!”
三兄弟难得同心,互看了对方,一样写了满脸的不服与傲慢。见对方都不愿罢手,又一样懒懒歪坐回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