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瑜仰头，数秒，回过神来确认自己还能支配四肢的行动。

格斗是技术，同时也是双方意志力的比拼。

他缓步走向牛仔。

很慢，慢到牛仔再次凝结出被他回旋踢踹飞的左轮手枪。

一枪打穿孙瑜的躯体，可他仍在前进。

数声枪响，孙瑜已成血人。

“你为什么还没死？”

莫名的恐惧禁锢住牛仔的行动，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因为你没打头。”孙瑜残破不堪的拳头伴着话语袭来。

十分漂亮的下勾拳——KO对手的那种漂亮。

“我盯着这儿打！”

第二拳，第三拳……直到牛仔面部血肉模糊。

孙瑜带着奇妙的满足感，靠在牛仔昏迷的躯体上看着他领域中的建筑土崩瓦解。

“真厉害啊。”

孙瑜只是普通人，更加现实一点，是普通人中比较瘦弱的那类。

趁现在痛觉还未恢复，孙瑜打量了下自己残破的身体。

握不住的双拳血肉模糊，依稀能看见戳出筋肉的白骨。

“惨。”他自嘲的笑了笑。

疼痛是人受到伤害后的反馈，同时也是对于脆弱肉体的保护机制。

用手击打木板，疼，从而产生“无法击碎木板”的认知。因为疼所以做不到，并非是“不具备击碎木板的能力”。

换言之，这一感觉只是“限制器”，在还算清醒的时候维持肉体不至于在接下来行动中崩坏的限制器。

而莱的能力，正能够将限制器解除，短暂获得能够匹配孙瑜战斗意志的行动力。

但也仅仅是行动力，肉体强度并没有增强，打出的重拳同样伤害着自己。

“死没有啊？”

领域的束缚散开后第一时间赶来的莱依旧是往常的语气，下腹因枪伤而流出的鲜血颜色淡的有些诡异。

她不清楚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孙瑜，原本想的只是帮他隔绝痛苦后死的能轻松点。

开个瓶子的小事反而能成了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去从内部破解领域的契机，天赋很高。

简直是奇才。

孙瑜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

比起接话，他更想莱能维持能力到他彻底昏迷的时候。若是现在就让他体验这种疼痛，那还不如死了来的轻松。

接下来该怎么办？

问题被抛给了莱。

不用在孙瑜面前装作“白花”的毒花冷静的可怕，有必要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先前舍命救自己的同伴。

选择很多，可以就此收手，带着面前的半死人去换报酬，也可以借着这机会去加深和他的关系。

各有各的优势。选前者，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或者说又走回了最初的计划：用自己能拿到的报酬换取组织取消对自己的悬赏。

选后者——目光落到孙瑜脸上，谈不上帅，带点小邋遢——有潜力，但说不准最终能够为自己带来什么程度的利益。

无非就是长线和短线，但是很难选。

“呼。”

她平复了下心情，从口袋中拿出几颗暗红色的药丸吞下。

无论选择如何，她都得先把自己中的这几枪讨回来。尤其在他已经认出自己的情况下。

这将是牛仔此生难忘的噩梦。

至于以后的事，等讨完债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