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提了什么绛候,条候,这是一个人吗?”
周义小心问着心中疑惑,他大体知晓了所处年代,汉武帝晚年,只是这两代候爷具体是谁,有过什么上得史书的经历,却是半点不知。
“乖孙到了晓事的年纪了,爷爷说与你听啊。”
“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爷爷叫周勃,同高祖皇帝一起打下的这大汉江山,因功封的绛候,而条候指的是我二伯周亚夫,你应该叫曾伯祖,辅佐文景两朝,做过丞相,也当过大将军,平过七国叛乱,封了条候。只是到了我这辈,却是辱了门风,十年前被废了爵位,哈哈哈!”
周义在这段话里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亚夫。
心里一阵激荡,不过听爷爷说到被废爵一事时,半点颓废之意都无,再结合之前他与父亲的对话,心下明白,这里边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隐情。
“为什么啊?”周义第二次提出疑问。
周建德心情虽好,却也没有跟一个五岁娃娃解释太多的必要,只是敷衍道:
“我会败家啊,我的好孙儿,你要知道,败家可是门大学问,不要学你那个官迷的父亲,败家才是王道。”
周义知晓这位不着调的爷爷在瞎说,可一连三个败家被他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心里也是服气的,便也跟着喊道:
“败家,我要学败家!”
一时间竟逗得周建德哈哈大笑,双手举起周义绕着圈一起喊道:
“败家,败家...”
到了较场,周建德停下发疯,将周义放回地面后却是正色道:
“当世人多数只记得你太祖绛候的爵位,而你作为周家子孙还要记得一事,当年天下未定时,我周家已是候爵,而且是武安候。”
周义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盯着眼前老人,不知要做何反应才合适。
周建德继续道:
“武安,武安,我周家人得先有武,而后才可安,之前你年岁尚小,我亦有些善后的事需要处理,今天起,你每日天不亮就需要来此处随我习武,至于你父亲安排的县学,你爱去不去,随你心意,能否做到?”
周义对周勃印象全无,周亚夫却是记得细柳营轶事,正努力回想细节,猛听此话,心思总算回到当下,练武,难道我这世我拿的是一代大侠的剧本,可我熟知的那些故事都不在汉代啊。
心思急转间重重点头回道:
“嗯!孙儿能做到!”
周建德听得此话,再次大笑出声:
“甚好!”
周义前世只能算普通,样样都算不得如何出众,只是那个年代受古金等大佬的影响,多数男儿都是偷偷练过降龙十八掌跟打打狗棍法的,如今听起练武,自然双眼放光。
“爷爷,我们现在就练吧。”
周建德却是伸手按在周义头顶,低头道:
“听共儿说你性子冷清,少言语,传信与我说可能生了个哑儿,今天倒是...”
周建德停了几秒才道:
“看来你对练武这些事倒是真的感兴趣的,也好,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武艺于真正的兵家而言算不得什么,爷爷我这辈子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先秦百家个个都有真本事在身,我们这些武夫还入不了那些大家的眼,也就墨家会稍微高看几分。”
周建德许是想起了什么大人物,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周家立身之本却是这武勇,当年你太公周勃追随高祖打天下,无数恶仗,次次先登,能活下来一半来自运气,另一半却是这家传武学了,你父亲吃不了苦,学了些皮毛,看来要传承下去,只能靠你了,莫要半途而废。”
周建德说的郑重,周义听得认真,心下却是兴奋的不行,他至今仍是记不清轮回殿相关的人和事,只当穿越到了平行时空,对于改变时局,参与政事的兴趣不大,独善其身的前提下,活得潇洒些,长久些却是挺对自己口味的。
“孙儿一定日日苦练,绝不辜负爷爷期许。”
周建德轻拍了周义头颅三下,嘴角含笑,随后转身走到较场中央,立定后摆出一个拳架,边打边开口道:
“周家本在民间行那丧葬乐师之事,先祖周乐道于春秋年间参加一场勋贵法事,得遇一道人传下这套武学,此后代代相继,待勃公遇得真龙高祖,凭借这一身武艺,攻城先登,立下从龙大功,得以封候,然我周家子弟不得忘本,天下大势云聚风散,所谓名利,权势不过身外之物,这身武艺才是立身之本。”
周建德身形随着话语越打越快,场间风雷击荡,周义毫不怀疑,此时如有敌人近身,一定沾之立毙。
“周家子弟学此武艺需谨记以下三条,一不可持强凌弱,二不可见死不救,三不可轻传外姓。”
周建德讲完最后一个字时,身形刚好走到一练力石锁的位置,随手一拍,那百十来斤的石锁却是纹丝不动。
周义正奇怪,有风吹过,那石锁竟化作碾粉四散飘开。
原本想鼓掌的双手却拍不下去了,这有点吓人了啊,周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