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但愿人长久
柳妈妈的心情平复了,冷静下来。她展颜一笑:“女儿呐,秋香小妮子,妈妈刚才失态了。不过,妈妈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们:不要轻易对一个男人动情!男人,大多都是容易花心、容易变心、不能坚守本心之人。比如,就以这个赵德昭为例:今天,你们见他才华横溢,不断有惊世之作出现;而且作品对女孩子的心思把握得非常细腻、准确,连妈妈都被感动了,就以为他是知音、是如意郎君。”
“但是,以前他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追吴娇杏差点送了小命!就以这点来说,他才十四岁、是个还没定性的、易变的人。以后变成什么样子谁也预料不到。所以,对他,我们可以客客气气、奉为上宾;那是因为他可以写出绝世佳作,增大我们花魁大赛夺冠的机会。至于他为什么忽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传世佳作,我们不必去探究。但是,绝不要对他动情;否则,像妈妈一样受到伤害,就悔之晚矣!”
赵德昭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柳妈妈预先打上了“薄幸郎”的标签,否则他会大声呼冤:“我两世为人,都是被女人抛弃的好不!我遇到的,都是薄幸女才对!”
柳可卿一下子从激动和憧憬中冷静下来,她觉得妈妈说得太有道理了。青楼女子,其实命运早已经注定。她们从小被卖入青楼,除了素质训练,还有就是取悦于男人的训练。成名后开始确实是风光无限、灯红酒绿——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但青楼为培养她们付出了高额成本,她们就是要为青楼带来远远超出成本的丰厚的收益!最终,还是要走上以色娱人的道路——因为,如果遇到比他们后台地位更高、势力更厉害、能付出足够高价格的人,她们是毫无反抗的可能。
一般,她们作为头牌花魁的最佳年龄是十三岁到二十二岁,过了就是明日黄花了。今后,要嫁个如意郎君,大概率也只是做个妾,正妻是想都不要想,除非嫁给田头地里的农夫、武大郎之类的市民,但那可能吗?她们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高雅生活、再也压不下来身段了、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啊。织女嫁给牛郎,毕竟只是编造的YY神话而已。
柳妈妈欣慰地看着冷静下来的柳可卿,毕竟她对过去的赵德昭的了解比柳可卿她们多一些。死去活来以前的赵德昭确实太不堪了,绝对是个败家的玩意儿;受三从四德严格教育的秦湘莲都受不了,冒着损害名誉的风险也要退婚就是明证。
虽然从法律来说她们之间是老板和雇工、甚至是主人和奴隶之间的关系;但很多年相处下来,她们之间已经产生了母女般的感情。柳妈妈也不希望柳可卿重复自己的悲剧,天可怜见、运气好的话能够有个更好的归宿。
不过,秋香却没把柳妈妈的话听进去。毕竟,她和柳可卿情况不同。她是贫困的农家女,家里以二十两银子把她卖入青楼、这笔钱够她那个家过上两年的平安日子了,是柳可卿的贴身侍女。今年,她也不过刚刚十岁而已。
这个年龄,其实情窦还没初开。她只是觉得和赵德昭一起很好玩,那个阳光的、痞痞的少年很吸引她;他的才华也征服了她,她崇拜她。所以,柳妈妈的警告,她只是浑浑噩噩没当回事,很希望多和赵德昭一起玩玩。
这,算是悄悄埋下的一颗种子吧。
她跟着柳可卿学了很多知识,认字、诗词歌赋,素质已经提升起来了。今后,她最大的期望是柳可卿被赵德昭赎身后,她能够跟着去当个通房丫头、再升为侍妾。
她真正的只是一个小目标: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谢谢妈妈,女儿受教了。不过,时间过去很久了,不要让才子佳人们等得太久吧,妈妈,我们先一起欣赏德昭公子的词作吧。”柳可卿躬身一礼。
“好的,女儿,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秋香,去把词作取过来,让我和姑娘一起鉴赏吧。”
十岁出头的秋香,满怀虔诚地捧着赵德昭的词作,慢慢铺开在柳妈妈和柳可卿面前。
柳可卿仔细一看,一双美眸、闪烁着惊艳的亮光。她忍不住轻声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寂静,良久,还是文化素养更高的柳妈妈率先回过神来。她喟然长叹:“这孩子,又是一首惊世之作。我都舍不得把它拿去参加花魁大赛了!它的水准,比刚才那首诗更高整整一个档次,完全可以当传家宝收藏起来!女儿呐,我是不是老了?我对这个纨绔的德昭公子根本看不透了——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写得出来的吗?还有那首诗也一样,婉转缱倦。但以前,我可以肯定不是抄袭,而是没有人写出来;否则,那人早已名满天下了!”
柳可卿也幽幽一叹:“妈妈,先请他到我的闺房吧,女儿一定客客气气地好好向他请教。”
柳妈妈叹道:“秋香,去让春雪宣布结果吧。然后,你把德昭公子请到姑娘的闺房。”
秋香欢快地跑了出去。
三楼,赵德昭还在和许少游、朱友河贫嘴。一本正经的许少游堪堪被他们带歪了;加上赵灵儿不时来凑趣,气氛很是热烈。
当然,黄周星、赵德芳和秦湘莲这边就比较郁闷了。赵德芳狭长的凤眼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事;黄周星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而秦湘莲,端坐着,把乱了的心情平静下来。而后,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选定的如意郎君赵德芳。
在大家不注意时,赵德芳和黄周星悄悄走到角落,嘀嘀咕咕不知道商议些什么。
赵德昭眼角余光瞅见,心里断定:他们俩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自己原主的落水,肯定是他两整出来的阴谋!
赵德昭喝了不少茶水,内急起来。他痞痞地问文艺女娘:“这个,那个,如何方便方便。”
那文艺女娘捂嘴一笑:“那边,左拐,走到尽头就是。”
动作轻快,赵德昭解决了人民内部矛盾。他闭着眼舒了口气,从窗子往下瞧。呦呵,这里的视野很不错嘛。
潇湘馆占地很大,光大柳湖就在十亩水面以上。五层主楼外,主庭院除了桂花树,还栽种着数量不少、一簇簇的湘妃竹。
南边,有一大片两层的阁楼,房间怕不有上百间;灯火五彩斑斓、却不十分明亮,引人遐想。
那里,站着许多穿着暴露、性感的妖娆女子,时不时有穿戴整齐的男人过来,瞧一瞧,带上一个进去;也时不时有男人衣衫不整、歪歪斜斜地被妖娆女子或送或扶着出来。耳边还会听到那里男男女女浪荡的笑声和猜拳行令、打情骂俏声,
不用猜,就知道是潇湘馆另一大主业——红灯区。
淮江里,属于潇湘馆的花船初步目测有八艘,有明显的标志。最大最豪华那个应该是专属柳可卿的,今天停靠在岸边。其余的全都在淮江里游荡,都是灯火辉煌,生意兴隆。
“真是一个销金窟啊!”赵德昭感叹道。
“蹦蹦蹦!”敲门声,接着是秋香那甜甜的呆萌的声音:“德昭公子,春雪姐姐来宣布结果了。”
“好呢,马上来,小香香。”赵德昭走出去,又来了个摸头杀;秋香娇憨地笑着,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
由于大家有了心理准备,春雪宣布赵德昭优胜,这次没引起波动。连黄周星也沉默无语,只是目光中时不时闪出嫉恨。
赵德昭东张西望,像是在找寻什么。秋香奇怪道:“德昭公子,你的东西掉了吗?”
“不是,说好的赏钱呢?放哪里了?”赵德昭摸摸鼻子。
春雪微笑道:“柳姑娘请德昭公子去五楼,她的闺房。与德昭公子诗酒弹唱,会亲手把赏金交给你的。”
由于一到三楼都是镂空的,春雪的话,一楼、二楼的落选才子佳人们都听到了,这下引起了一片哗然。
因为,柳姑娘的入幕之宾,一般都在四楼琴室;今天,她居然邀请赵德昭去她五楼的闺房,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啊~没有天理啊!”
“赵德昭,你今天出门踩到狗屎了吗!”
“柳姑娘是我心中的女神啊!不许你赵德昭亵渎!”
“我的心碎了!怎么是那个纨绔子呀!”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赵德昭,我要找你决斗!柳姑娘是我的!”
这是雄性牲口们的嚎叫。
还有莺莺燕燕的声音:
“柳姑娘,赵德昭一点不好看。他不是我们女人的菜。”
“他黑蛮黑蛮的,不是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他一点都不温柔多情,是个浪荡子,还打女人。”
“他只是狗屎运,其实胸无点墨。”
……各种喧哗,不一而足。
不过,看得出来,一瞬间赵德昭成了男女公敌!
作为猪脚的赵德昭,完全漠视这些嚎叫。听到有人要决斗,他大喊:“决斗的,先说好彩头,没有一百两免谈!”
等了一会儿,没有应答,他遗憾道:“居然没有人送钱。”
出乎意料的是,粉丝也同时产生了,清一色娇滴滴的声音。
“德昭公子,我芳名是XXX,住在XXX,明天请你来作客。”
“赵少,我家在XXX,我爹爹很有钱的。”
“赵少,小女子请你到我的闺房,向你请教吟诗。”
一个高亢的女声:“春雪姑娘,请公布德昭公子的诗文。”
春雪微笑道:“本月十五月圆之夜,花魁大赛那天,柳姑娘都会唱出来的,欢迎大家去捧场。不过,为满足大家好奇心,柳妈妈同意公布德昭公子的入门诗。”
那个女声继续喊道:“那请春雪姑娘快快道来。”
春雪用带嗲的好听的女孩声吟诵道: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沉寂了一刹那,娇声莺语们再次嘈杂起来。
“赵德昭,你是我们女人之友!”
“赵少,你是我的偶像,我爱你!”
“德昭公子,明天到我闺房来嘛,我画眉给你看。”
“德昭公子,我的八字最好了。明天你来提亲嘛。”
“赵德昭,我要给你生猴子。”
“亲爱的小昭昭,我体有异香,可以解开衣襟给你闻。”
……渐渐地,居然出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虎狼之词!这一刻,在少女队伍里,几乎全部黑转粉。
秦湘莲哼了一声:“不知羞耻。”
赵灵儿听了,也面红耳赤:“这些姑娘,说话也忒大胆了!”
黄周星恨得咬牙切齿!这下老爹梳笼柳可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
赵德昭得意洋洋向下面挥手道:“各位美女,加个微信、不不,留下你们的地址和名字。”
这下炸锅了,莺声燕语吵翻天、雪白纸条满天飞!
雄性牲口们咬牙切齿、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赵德昭接了一大把纸条揣怀里,再一挥手:“美女们,拜拜!我要去柳姑娘闺房了,回见!”
接着对赵灵儿道:“阿姐,小弟去去就来。”
赵灵儿给他整了整衣服:“立一定要彬彬有礼的,柳大家可不是寻常女子,不要失了礼数。”
赵德昭肃然道:“阿姐,小弟省的。”
然后鼻孔朝天:“小香香,给小爷带路。柳姑娘,我来也~”
只见他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步伐,哼着小曲“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大摇大摆地跟着蹦蹦跳跳的秋香而去。
第二十二回相见时难别亦难
上了四楼,装修风格宛然一变,更加的女人味儿。小巧、精致、婉约。秋香低声介绍,这一层,数十间,住着的都是红牌姑娘,基本是不卖身的。足见潇湘馆底蕴是多么的深厚。
基本上是单间配套、三十八套;私密性也好,每个姑娘门前都有一个玄关,以屏风代作照壁。
只是,厕所和浴室是公用的,早上用的时候会打挤。
除了最好的琴室之外,还有几间雅室,是红牌姑娘招待入幕之宾所用。琴室优先给柳可卿用,但其他姑娘也能用。
上了五楼,全是精致的两室一厅套间、自带浴卫,住着柳妈妈和花魁柳可卿,还有五个略逊柳可卿的准花魁。她们的入幕之宾,基本上是在四楼;最高待遇就是在自己的套间(闺房)。不过,能够得到这种待遇,十分稀少;柳可卿还是第一次。
整个这栋楼,住的全是女性。像阮小二这些几十个护院,最多只能进入一楼大厅。他们住在远离大楼的偏僻处。
秋香还说,有十几个彪悍的女汉子(女护卫),住在紧挨一楼外的角落处。她们武艺不比阮小二他们差。她们可以进入每个当红姑娘、包括准花魁的房间。
但女护卫要进入柳妈妈和柳可卿的房间,必须是她两要求、或征得她两的亲口同意才行。
来到柳可卿门前,秋香轻轻禀报:“姑娘,德昭公子到。”
没听到回答,可能是约定好了的,秋香小手轻轻推开门,然后后退一步:“德昭公子,姑娘有请。”说完躬身一福。
闺房地面铺着名贵地毯,绣着大朵花卉。赵德昭整了整衣冠,脱下鞋,平心静气、昂首而入。
进门就是一个绸缎屏风(照壁),上绘“远山含黛”图;转过照壁,就进入会客雅厅。
靠壁是一个乐器柜,里面放着柳可卿经常用的一张名贵琵琶、几支洞箫、短笛……等等。
靠窗摆着一个一人高的景泰蓝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桂花枝;内角落是个青铜香炉。由于弥漫着桂花香,暂时未焚香。
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看得出年代久远、推测有的还是前朝的。
字画下是一个案几,上面放着的应该是名贵的古琴(筝);侧首是一个围棋座盘,上面两个棋篓。
案几后,跪坐着一位绝代佳人。她头戴玉兰花冠,耳旁两缕青丝自然飘逸;玉白光洁的额头上,画着一粒美人痣、很有立体感;下面是白色面纱、遮住眼睑以下部位、包括耳朵,露出柳叶黛眉和绝美的一双凤眼;身穿淡雅的白色仕女服,明显束了胸,但身段仍然袅娜有致;素手敛于腹部,如象牙般玉洁。
秋香捧来一个精美的蒲团,放在案几右侧前。赵德昭心头叹气:“又要跪坐了。”但这是高雅场所的标配。
待赵德昭跪坐毕,秋香侍立一旁,双手交曡于腹部。
柳可卿一直在观察赵德昭,心头暗道:“身材壮硕,个头适中;双目有神,面目俊俏;皮肤红润,可惜稍黑了些。”
赵德昭首先拱手致意:“小子赵德昭,见过柳大家。”
柳可卿轻启朱唇,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德昭公子,诗文皆超绝一时。小女子拜读后,钦佩不已。”
“柳大家抬爱了。小子久慕柳大家,身临其境,福至心灵;待见柳大家画作,气韵高洁,心有所感;草草之所作,只要未污了柳大家眼目,小子就心满意足矣。”
“德昭公子过谦。《爱莲说》一文,说到小女子心灵深处。小女子此后,更要以莲花为榜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此文一出,小女子愿对德昭公子以先生事之。”
说完,她起身,对着赵德昭深深一福。
赵德昭赶忙站起来还礼:“岂敢为柳大家师?若是柳大家看得起的话,小子愿以阿姐事之。阿姐~”
“那小女子就占便宜了,德昭阿弟~”
两人互相施礼,再跪坐下。
柳可卿先说正事:“阿弟,你的大作,妙绝千古……”
赵德昭打断调笑道:“阿姐不怀疑我是找的代笔?”
柳可卿轻摇头道:“这种佳作,谁舍得代笔?姐姐绝不怀疑是你自己所作!那首咏月的《水调歌头》一出,文人墨客今后将无从下手了。姐姐谱了曲,阿弟听一下,看此曲妥否。”
“那感情好,弟弟洗耳恭听。”
柳可卿素手戴上指套,轻轻一拂;清冽的琴声中,她启朱唇、发妙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余音缭绕、韵味依依。
赵德昭心中暗赞:“绝妙!比后世的邓姓大明星所唱的曲子更美、更有古典韵味!”
柳可卿妙目期盼地问道:“阿弟,这个曲子,还可以吗?”
赵德昭轻轻拍手赞叹:“妙、妙,实在太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柳可卿微微一笑:“阿弟出口皆是妙句,姐姐我更相信那些诗文是阿弟所作了。”
赵德昭忍住想问赏金的事,遂改问道:“那首诗怎么样?”
柳可卿长叹一声:“唉~”神情落寞。
赵德昭心头一紧:“难道,不合柳妈妈和阿姐之意?”
柳可卿道:“不是不合,而是太合了!那首诗,每一字、每一句,皆写进了柳妈妈心灵深处,直达骨髓、心底!”
赵德昭不解道:“那为什么,阿姐叹气?”
柳可卿缓缓简略地说出了柳妈妈故事,当然隐去了薄幸郎、知府大人的名字和身份。然后道:“阿弟,你说,柳妈妈对这首诗,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和深爱?所以,潇湘馆决定,以最高赏金、五百两纹银相赠、相谢。”
赵德昭心头大喜:“哈哈,这下离还完赌债又进了一步了!”
惊喜还在继续。柳可卿道:“柳妈妈太爱这首诗了,要把它作为最心爱的收藏之作,不拿去参赛,百年后随她埋入地下。”
赵德昭没料到歪打正着,柳妈妈年少时的经历居然完全符合这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甚至连细节都一样!这首诗完全写出了她的甜蜜、她的伤痛、她的铭心刻骨!
他感觉到,自己的运气——来了!
柳可卿道:“所以,为了参加花魁大赛。柳妈妈和小女子决定,希望阿弟你再作一首好诗,赏金翻倍!”
赵德昭大脑“轰”的一声:“翻倍!就是一千两纹银!今天就挣回了一半了!”这个惊喜来得太快,赵德昭一时间痴了。
须知,当下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正常开销,也就一两银子出头。赵德昭自己在后世,一个月三百元到五百元就对付过去了;而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几乎相当于一千五百元RMB!
今天一个晚上的收入,居然达到一百五十万元RMB、这实在不仅仅是惊喜,还差点有惊吓了!这还不算前面两关的一百五十两赏银和赢的黄周星的二百两银子。
“多谢柳妈妈,多谢阿姐。小弟一定全力以赴、绞尽脑汁,好好再创作(抄袭)一首诗。”赵德昭起身施了一个大礼、为了那一千两纹银,拼了!
“那,姐姐我就期待着阿弟的佳作哦。秋香,笔墨伺候。”
秋香脚步无声,端来一个案几。然后铺上雪白的宣纸,翡翠笔架上摆好一支新狼毫;在一方名贵端砚里注入清水,拿起一块徽墨流畅地研磨起来。
为了今晚的诗文会,赵德昭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当然也有备用方案。不过,为了不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过于的惊世骇俗,值得起那一千两银子,还是要装一装深沉的。
他调好呼吸,端正跪坐,闭目凝思起来。
在柳可卿示意下,秋香悄然点起三支檀香。
用什么诗,他早已有腹稿。这个时候,他暗中运起了丹田气,巩固打通的第一条经络,为冲击第二条经络做准备。
处于炼气状态下的赵德昭,脸上纨绔和稚气不见了,代之以成熟、冷静,还有一丝威严!这气质,秋香崇拜不已;就是柳可卿,也被莫名地触动了心弦。
赵德昭已经神游物外,他的感知灵敏到变态。其他地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畜生啊,他拿走了柳姑娘的心!”
“我的心在流血,苍天无眼矣!”
“我们组团去揍他一顿,报名的请举手。”
——这是牲口们的声音。
“哇,他好帅,我爱死他了。”
“我爹爹诗酒风流,一定喜欢我嫁给他的。”
“我生得花容月貌、聪明颖慧,和他生的孩儿一定绝顶聪明。但不要像他那么黑,要像我这样白净细嫩。”
——这是花痴们的声音。
“呀,令狐大人,好久没来了呀。”
“小桃红,我这不就来了吗。今天,我们两一起深入探讨生命的真谛哦。”
“哟,令狐大人说话这么有深度,小女子好崇拜您哟。”
……“卖油郎,你居然也来了。”
“嗯、嗯,我攒了一年的钱,就是想见见如月姑娘。”
“呵呵呵,你不如给她赎了身,双宿双飞噻。”
“那、那,还还要攒多久的钱哦。”
——这是红灯区的声音,还有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一打坐,竟然过去了两炷香!赵德昭经络运行十分顺畅,头脑也清晰异常。
“呼~~~”一股浊气呼出,赵德昭睁开了双眼,明亮摄人!
柳可卿和秋香满怀期待,痴痴地望着赵德昭。
赵德昭缓缓拿起狼毫,在端砚里点了几点。然后,一行行流畅漂亮的墨字如翩飞的蝴蝶、散布在洁白的宣纸上。
写完,赵德昭再次闭上了双眼,如渊渟岳峙。
秋香蹑手蹑脚碎步走过来,如朝圣般两手捧起宣纸,转身轻轻放在柳可卿面前。
柳可卿美眸微闪,朱唇微吐出一句句莺声燕语: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