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筵。”海云天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解决了这一厅的尴尬。
“开筵”传膳公公亦如释重负地高喊了一声,这个明月太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连人都要吓死。
一群群宫女端着特色佳肴鱼贯而入,纤腰轻摆,就算不闻菜香,光看美人也是一道风景。
这时丝竹声声中,身着轻纱美人飘然而至,霓裳飞舞,顿时大殿里热闹起来,驱走了刚才的尴尬。
觥筹交错间美酒飘香,衣鬂流光,染一殿的纸醉金迷,演瞬间的太平安乐,正是香风美人看客醉,眼波迷离若盛世。
“今日真不该让你来。”即墨离不假宫人之手,亲自给莫离殇布菜,口中还恨恨不已,他恨不得把那些覻觎离儿人的眼睛全挖掉!
“难道你还永远把我深藏宫里不成?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看不看,你只要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便是。”
莫离殇禁不住摇头失笑,要说以前即墨离可没这么爱吃醋,想是这次她差点失了性命,令他害怕之余心性也有些变化了。
再加上原来佟夜冥虽然对她多有纠缠,但她总是不假以辞色,而此次对海东青却不免有些歉疚之意,倒让即墨离有些患得患失了。
她抬起纤手夹了些即墨离爱吃的菜递到了他的碗中,柔声道:“你也多吃点,这些日子你也瘦了。”
即墨离眼睛一亮,撒娇道:“我要你喂给我吃。”
脸顿时红如煮熟的虾子,她轻嗔了眼即墨离道:“别胡闹,这么多的人看着呢。”
“怕什么的?羡慕死他们!”即墨离满不在乎嘟着嘴,又涎着脸,拉着莫离殇的小手:“我就是想你喂我嘛,好不好?”
心中顿时柔情万丈,以前的即墨离总是不遗余力地照顾她,就是她的依靠,何时会作出这种小儿女状?不过这样的即墨离唤醒了她的母性,让她更加的爱怜不已。
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却真的夹起了菜喂向了他的口中。
眼里瞬间仿佛山花开满,盈满了幸福的色彩,他含笑咀嚼着,亦夹起了菜送入了莫离殇的口中。
她先是害羞地微微一让,见他坚持遂只能笑着承受了。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情浓似火,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眼里只有彼此…。
南宫溪本来还嘲弄地看着两人亲亲我我,时间长了,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又是羡慕又嫉妒!
凭什么?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姐,却从来没有喂过他!
“我也要喂。”他把凳子一拉坐到了她的身边。
顿时所有的人都抬起了愕然的眼神,连丝竹之声也戛然而止,千人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大家同时向即墨离行起了注目礼,不知道以即墨离这样的醋坛子会有什么惊人的举措!
出乎人的意料,即墨离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阴鸷着眼狠狠的瞪着南宫溪。
而佟夜冥则是满面铁青眼中闪过危险的凶光,西门如玉则看好戏般看着唇间勾起玩味的笑,海云天亦是眉轻轻地挑了挑,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光芒。
唯有始作俑者旁若无人,翘着二郎腿,舔着脸等着。
莫离殇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这个弟弟从小分离,自然心中疼爱,遂轻声问道:“你爱吃什么菜?”
南宫溪嫌弃地看了眼菜,才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道:“这里的菜没啥好吃的,不过只要你喂的,我什么都吃!”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所有人的听到,大家更是惊愕于这一幕,尤其是清冷的莫离殇竟然会不拒绝,旁边还有双眼冒火却无可奈何的即墨离。
只见莫离殇莞尔地一笑,夹起了一个虾子欲送到南宫溪的口中。
眼见着就要沾上南宫溪治艳无比的唇,横空一颗青菜塞入了他的唇间。
即墨离凉凉道:“你烧得神智不清了,不能吃荤,还是吃点青菜败败火吧。”
“呸!”南宫溪气呼呼地吐出了青菜,怒吼道:“即墨离你什么意思?”
冷眼瞥了瞥南宫溪,即墨离无所顾忌道:“没什么意思,本宫的太子妃只能喂本宫,你这小子哪凉快哪呆着去!”
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南宫溪气极而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就感觉这里凉快了,就呆这里了!离姐姐,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莫离殇就如一只可怜没有人要的小狗。
莫离殇被他姐姐一叫,登时心中柔软到极致,含笑着点头答应了。
即墨离登时又气又急,他鄙夷地看了南宫溪一眼,斥道:“瞧你的样子,还一国之君呢?像什么样子?”
“彼此彼此。”南宫溪皮笑肉不笑道。
即墨离气结,要是别人他早就一掌飞过去了,可是这是离儿的亲弟弟,如果他要动了南宫溪,估计离儿不会原谅他,于是气得手紧紧地握着,青筋直冒。
南宫溪就是吃准了他一点,就是老神在在一副神气活现地看着他,随后还好死不死的对着莫离殇道:“离姐姐,最近我瘦了,想吃虾子补补。”
莫离殇心念一动,又夹起了虾子。
“不准喂他!”即墨离把头凑到了虾子边一口吃下道:“我也瘦了,要补补。”
“即墨离你要不要脸,居然抢东西吃!你们西秦穷得连太子都养不起了么?要是这样不如把离姐姐送到我南国养吧,免得你连太子妃也养不起!”
“你说什么?”即墨离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莫离殇可是他的死穴,谁要敢把离儿从他身边抢走,那他就跟谁急!
“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么?”
两人你来我往,大殿上又是一片寂静,都怪异地看着这两人如斗鸡般的斗,心中暗叹,果然是红颜祸水,先是大昭的太子,现在连南国的皇上都被莫离殇迷住了,貌似这南宫溪比莫离殇还小吧…。
一时间各种心思都涌了上来,有算计,有看戏,有不齿,有嫉妒,有……。
“好,你们别吵了!”莫离殇瞪了他们两一眼,这两个一个是君王,一个是未来的君王,居然跟两个抢糖吃的小孩似的,在这种场合肆无忌惮的吵了起来,真是丢人。
于是冷着眼看向了南宫溪道:“你要坐在这里?不改变主意?”
南宫溪又靠近了莫离殇些道:“自然。”
莫离殇随即又看向了即墨离道:“你看来也愿意坐在这里了?”
“那是当然。”即墨离搂着莫离殇的腰,示威似得看了眼南宫溪,惹南宫溪不屑一瞥亦伸手抓住了莫离殇的小手。
“好,那你们坐在这里吧,我坐对面南宫溪刚才坐的位置去。”莫离殇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从南宫溪的手中挣脱出来,旁若无人往对面走去。
这时早有太监拿了把凳子放在南宫溪的位置上,莫离殇从容地坐了下去,自顾自慢慢地吃了起来。
即墨离与南宫溪顿时傻了眼坐在那里,突然互相瞪视了一番,然后各自扭头倒了杯酒狠狠地喝了起来,那样子哪是喝酒,倒象是对待仇人般咬牙切齿。
“哈哈,没想到今日倒看到南宫皇上与明月太子的真性情了。”海云天眼轻闪了闪,笑着打起圆场。
“闭嘴!”即墨离与南宫溪难得一致对海云天同时吼道。
海云天愕然,摸了摸鼻子,晒然一笑,看样子竟然并不介意。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今日是海云天登基之日,这两人在此闹得不可开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这么直斥海云天,真是匪夷所思!更让人奇怪的是海云天竟然不恼不怒,淡然一笑,这简直让人心惊胆战!海云天要么是一个草包,被人欺到头上而无力反抗,要么就是深不可测,城府极深。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暗中戒备,因为这个海云天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草包!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该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啊!
而即墨明珠则是妒嫉得快疯了,满目怨毒地盯着莫离殇。
为什么?为什么这天下所有的好男人都爱上莫离殇了?西国的皇子任逍遥,西秦的太子即墨离,大昭的太子佟夜冥,据她所知北国的北宫清也对她有些意思,现在连南国的皇上都为了她不顾形象于大殿,而这个东王虽然目无表情,但莫离殇在东国住了这么久,定然与这个东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不会这么纵容于她的!
瞬间即墨明珠的心被仇恨所充斥,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凭什么莫离殇成为天之骄子,为这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爱恋,而她明明是一国公主却被下流的人所污辱,现在更是要看着佟夜冥的脸色过日子?
她这里恨着怨着怒着,就听到太监总管高喊道:“下面是我东国的嫡小姐为我皇登基献艺。”
所谓献艺其实另有一层含义,新皇登基尚无后宫,借此机会让所有的大家闺秀露个脸,要是入了新皇的眼,那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莫离殇对这些不感冒,对于后宫的女人她更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懒得费那个心思,于是只顾自慢慢地吃着。即墨离越想越气,对着南宫溪威胁道:“不要跟着我,否则要你好看!”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么?要不是你跟着我姐姐像个哈巴狗似的甩也甩不了,我还嫌你碍眼呢!”
“嘿嘿,你想当也当不上呢!”即墨离先是气怒,随即阴阴的讽刺了句,不再理南宫溪走向了莫离殇的身边。
“离儿,我怕你一人坐着孤单来陪你了。”他谄媚地笑。
“两人不吵了?”莫离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能跟他吵,他一个小屁孩……”即墨离似乎忘了刚才与南宫溪斗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大言不惭的道。
莫离殇无语的抽了抽唇,夹了些菜给他没好气道:“他还是孩子,你跟他置气,真是好风度。”
“嘿嘿,谁跟他置气来着?只是看不惯他粘着你。”即墨离乐得不能自己,心想,离儿还是对他好,这不还给他夹菜呢。
南宫溪看得眼中冒火也想凑过去,但想到刚才莫离殇投过来的淡淡警告的一瞥,遂只能臊眉耷眼的自斟自饮起来。
一时间殿内似乎又恢复了歌舞笙平的样子。
但这一切仿佛与即墨离与莫离殇无关,两人就这么互相喂着吃着,旁若无人到极点。
终于即墨明珠看不过去了,她腾地站了起来。
把正在弹着古筝的侍郎小姐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音。
顿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即墨明珠。
“明珠,你做什么?”佟夜冥眉轻皱了皱淡淡地问道。
即墨明珠恨恨地瞪了眼亲亲我我的即墨离与莫离殇,深吸了口气,鄙夷道:“这种靡靡之音有什么好听的,听得本宫要睡着了。”
“放肆,明珠,这是东国,不是大昭!”佟夜冥轻叱了声,对着众人点了点头道:“明珠被本宫宠坏了,大家见谅。”
转头对即墨明珠道:“还不坐回来?”
即墨明珠眼珠一转却笑道:“太子,这本来就是很无聊嘛,不如咱们来个新鲜的。”
“胡闹”佟夜冥虽然是斥责的语气,却让人听不到一丝的不愉。
海云天幽深的眸子轻闪了闪,极其平静道:“不知道冥太子妃有什么高见?”
声音无波,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就这么淡而无波的音质,竟然让众人心头一凛,却是让人对海云天起了戒备之心。
莫离殇心中冷笑,这个即墨明珠估计又是冲她来的,佟夜冥与她是一唱一和,倒是演得声情并茂。
“我家皇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这些粗浅才艺可谓是天镶之别,今日不如我与皇嫂来个斗艺表演,也算为东王登基之喜献上份与众不同的贺礼。”
“你家皇嫂?可是孤王今日只见冥太子带着你而来,并未见到你皇嫂啊。”
“东王忘了本宫可是西秦的公主,这皇嫂自然是指明月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