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涌云蒸,氤氲叆叇(ai dai),头顶青天亦被染色,整个世界皆为雪白,而春绿沦为了点缀。
木马,不知何时停下。
呼,呼…
唐宁大口喘着粗气,紧张得小指也不敢动,唯独一对眼珠,快速扫视着四野。
他感受到了——
身处鬼雾、云白油绿的世界,目之所见皆为美好,但冥冥之中,似有无数道阴暗气息,一点点渗透进肌肤之中。
邪祟!
不能动。
唐宁强行稳住呼吸,一张脸因而憋得发紫。
更不能闹出动静。
或者说…
胯下木马、一动不动,明明灌注了阴元,却如同普通的死物。
早在发觉身处鬼雾的瞬间,他就尝试过了,但任凭他如何集中意念,也如泥牛入海。
他与木马的“连接”,被一种极强的力量阻滞。
“换句话说,”唐宁凝神戒备,心思如电,“光是在鬼雾中行动,就需要远超平日数倍的努力。”
而白雾的背后,还有不知几万万的邪祟…
冷汗如水,很快浸透了皂服。
唐宁一动不动、浑身紧绷,虽然能感应到邪祟,却久久不见任何一只冒出来。
为什么不动手?
恐惧之外,又添了层屈辱!
是了。
鬼雾,活着进、死着出。
跟方才的水鬼不同,鬼雾中任何一只邪祟,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正如猫捉老鼠,只需等老鼠自己踩上夹子。
就够了!
“妈的。”
如此高压,对精力消耗极大。
唐宁流光了汗,皂服湿得像洗了个澡,削瘦的脸颊亦显得苍白:“这么下去,老子早晚要被耗死…”
倒不如拼了!
唐宁翻身下马,右手提桃木剑、左手抓出墨滴子。
“你奶奶…”
喉咙里刚响出第一个音节,嘶嘶的怪响就钻进耳中!
什么动静?
他瞳孔紧缩,骂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那不是邪祟在动,因为听见怪响时,眼前的雾亦跟着动了。
或者说…
是组成“雾”的一粒粒纯白。
“雾”,是活的!
砰砰砰砰砰。
如有重锤砸在心口,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浮出来,前方的“雾”又动了!
他惊疑地凝视着那些白雾,似乎能看清每一粒白的轨迹。
而后,眼前雪白愈发得多…
直至盛满两眼!
“什么鬼东西!”
唐宁睁大两眼,但除了白、还是白,他惊恐地挥起木剑,正要砍下之际,一只手掌突兀地扣住手腕。
“嘘。”
有人?
“你疯啦?”那人声音细若蚊蝇,“鬼雾里别乱喊乱叫,就是引不来邪祟,这片雾也得吞了你。”
“雾?”
那人握住手腕,带他朝某个方向走着。
脚步极轻。
戒备了半晌,唐宁才稍微放心:“你是人是鬼,怎么也在鬼雾里?慢着,你是?”
这声音有些耳熟。
可足足半晌他才想起来,脚下也猛地顿住!
“钱孙…你是钱孙!”
那个死在鬼雾里的行脚商!
唐宁倒吸凉气,拼命扯开钱孙手掌,提剑正要去砍,却听钱孙又嘘了声:“差爷冤枉…小人是钱孙,小人没死…”
没死?
眼前尽是花白,唐宁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进了鬼雾,没人能活着!”
“错啦。”
他感到钱孙语气急切:“小人最初也这么想的,长话短说,鬼雾能出去。”
同时,那只手又扣了过来。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