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才是采花贼!
否则发现受害者尸首,为何不上报县衙,反而藏在家中?本来发觉案子有蹊跷,杨煜才来找唐宁商量。
想不到,竟是羊入虎口。
“杨煜。”
那脚步缓而沉。
杨煜面白如纸,像被踩中心脏。
进退之间,他被逼到墙角,唐宁剑眉沉下,死死盯着他:“你可得帮哥一把,这事必须烂肚子里。”
“好,好…”
杨煜突然抽刀,朝着面前胡乱比划!
逼退了唐宁,他拔腿跑进小院,回过头破口大骂:“唐宁你个孙子!明面上假仁假义,背地里奸杀妇女,三婶五十来岁,你也下得去手?”
“禽兽,你给老子等…哎哟!”
咚。
院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正跟杨煜撞了满怀。
那人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嘶…野小子毛毛躁躁,嗯,杨差爷?”
小娟爹?
林城不大,杨煜自然认得。
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小娟爹怎么来了,难道我猜错了?
“隔墙有耳,进来再说。”
屋门前。
唐宁瞥了杨煜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小娟爹促狭地笑笑,就赶紧进了屋,杨煜紧随其后,等隔着门帘、望见躺在正屋地上的女尸。
“小娟?”
小娟爹如遭雷击!
冲进正屋、跪在地上,他拼命摇晃女尸的动作,就像在抽搐:“呜呜…都怪爹,都怪爹!爹带你回家…”
“节哀。”
憋了半晌,唐宁挤出两个字。
小娟爹抱紧女尸,抹干净脸上泪痕,两眼无神,像是没了说话的力气:“唐爷,麻烦您啦…”
“麻烦啥?”
唐宁侧过脸,不忍心看他:“各家有各法,你们的习俗,理应尊重才是。”
什么习俗?
刚要发问,杨煜猛地惊醒。
坟山小村…
好像是有什么习俗。
而小娟爹,不就是村里长大的吗?
“村民眼里,亡灵奔土如求金。”
他恍然大悟:“从停丧到下葬,不能超过三天;但按大周律,直到结案为止,凶案中的死者遗体、都要留在县衙。”
如此,便与村里习俗相悖。
所以…
“多谢唐爷!”
小娟爹右手抱住左肩,冲唐宁恭恭敬敬、行了村中的大礼:“唐爷放心,这事儿咱就是死,也不会让县衙知道。”
唐宁颔首不语。
正值小满,春日暖煦。
老槐上冒出花骨朵,暗香引来几只家雀,不时吱呀地啼鸣,等小娟爹裹了白布、用木车推走尸体,杨煜才彻底清醒。
“唐哥,刚才对不住…”
他面颊滚烫。
私藏凶案死尸,够掉脑袋的了。唐哥为了小娟爹,冒这么大风险,实在不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
白了杨煜一眼,唐宁大步出了屋子。幸好原主找到小娟后,没来得及通报县衙,他才有空子可钻。
“你刚才说,抓错人了?”
“是。”
杨煜跟在他身侧,声音轻如耳语:
“昨夜我回县衙,周生那几个狗腿子,正给那个嫌犯用刑呢!
他们说要把嫌犯膳了,可脱裤子一看…
这小贼还是个雏!”
“是吗。”
出了大门,唐宁心不在焉:“这么多妇女失踪,那些报官的百姓,不可能一块编出‘采花贼’的说法。”
“那帮狗腿子也这么说。”
杨煜跟他出了院,小嘴蹦豆子似的:“告状的口径一致,再加上还有人证,那就只剩抓错人的可能。”
唐宁冷哼一声,脚下速度更快。
杨煜见状,又补充道:“我听他们说,要告到县尉那去…”
按大周县制。
差役分三班,捕快即“快班”,正包含其中;唐宁跟周生是捕头,也算快班班头,而县尉统领三班差役,乃两人的顶头上司。
县衙里,唐宁最不受待见。
真让县尉知道。
这个捕头别干不说,恐怕还要论罪处置。
“无妨。”
沿街向北。
唐宁神色沉着,语气如常,似乎早有对策:“你刚才看见了,小娟已死,却穿得整整齐齐,连亵衣都没少。”
若真是奸杀致死,又连尸体都肢解了,那施暴的过程中,怎可能不破坏衣物,甚至亵衣都还在?
昨夜看过小娟尸体后,他就觉得奇怪。
“你仔细想想。”
“死者有城里的,也有城外的,”城门前,唐宁止步,“但报官的家属,甚至那个嫌犯,都有一个共同点。”
这什么意思?
杨煜隐隐抓住一条线索:“难不成…他们都是坟山小村的?”
没有采花贼,那些妇女并非死于奸杀。
所有报官的家属,口径也完全一致。
都是坟山小村…
莫非这些村民联手作案,杀害了自己的妻女?
可那个嫌犯,怎么会心甘情愿背锅?
“你准备一下。”
唐宁不置可否:“今夜酉时,村里抓人。”
而后抬脚走向城外。
按村子的习俗,死人要在入夜后下葬。
通常在酉时。
如果没猜错,小娟今夜下葬时,就能抓他们个现行。
“得嘞!”
杨煜猛打冷颤。
他戳在原地,目送唐宁离开,久久回不过神。直至小腹传来阵阵胀痛,杨煜背着旁人,撩开衣服看了眼,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又是同样的幻觉…
“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