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郡多山,且山势奇特,尤其是郡城外的蒿子山,古怪嶙峋,好似一座斜插在群山中的刀刃,又因山上树高林密,北边山麓常年背阳,明明是正午时间,山路上却阴风阵阵。
张孝举哆嗦着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向半山腰上连成一片的坟茔,又看向不远处的密林间露出一角的门檐,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里就是堂叔张岭留给他的遗产,一座与死人为邻的旧庄子。
庄子前一株株老树遮蔽了天空,将庄门挡的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房屋,要不是他来过一次,根本不会想到这种鬼地方会有人住。
“魏呆子,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和驾车的马夫打了声招呼,张孝举尽量让自己的表现的十分正常。
对方名叫魏全,是堂叔张岭留下来的家仆,大概二十七八岁,长得高大结实,可惜脑子不好,据说家人被马匪杀光,连他自己的舌头都是被马匪活生生拔掉的,要不是当年堂叔相救,魏呆子早在十年前就投胎去了。
魏全“啊啊啊”喊了几声,傻笑着用手比划了一番,似乎在说他可以与张孝举一起进去。
张孝举嫌恶的撇了下嘴,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堂叔张岭死前近十年都住在这半山腰的庄子里,身边只有魏全一个人伺候,按理说带上他肯定方便,但张孝举此行的目的又不是踏春,要不是山路艰险,他又不识路,他连魏全都不想带。
马上的魏全还在傻笑,张孝举不屑的哼了一声,卷起袖口,用钥匙打开了庄子的大门。
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吹的张孝举打了个哆嗦,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到地上。
这是一座很大的庄子,包括前院的大宅还有东西两套厢房,堂叔张岭癖好古怪,将庄子建在满是荒坟的深山,而且依山背阳,加上屋顶常年被茂林遮挡,弄的整个庄子湿气极重。
张孝举上次来的时候在门口滑了一跤,对于里面的情况,只匆忙扫了几眼,但就这几眼,也让张孝举对这个地方喜欢不起来。
真是个鬼地方!也不知道堂叔如何在这里呆了十年。
张孝举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嘱托魏全在外面等待后,便小心得提起他宽大的袖袍,走进了庄子。
老宅东厢,二楼一直走到头,西侧的房间,进门后往左走三步,第二块墙板后面……
张孝举回想着药师大人给他的提示,找到了描述中的地方,这是小院落,四周被围墙圈住,东西两面各有三间瓦房,院子中间种了一颗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树高参天,叶片外形似梨,生长的极其茂密,树干粗壮无比,上面挂着十几长串白色小花,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怪香。
之前看庄子的时候张孝举并未细看,也没进过这东厢小院,这次他先是观察了一番,接着从树下绕过,在北面靠山的位置看到了一栋三层老楼,老楼的外墙灰蒙蒙的,与庄子里所有的地方一样潮湿,还透着一股子莫名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