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柴房,等下暖和过来人过去,被子留下。”司九把床头和窗边的油灯熄灭,凑到桌前的油灯旁看书,这样屋里暗了一大半,不仔细打量是看不清言梦曦的。
“柴房有床?”言梦曦隔着纸窗打量屋外:“舒不舒服?”
“是稻草,柴堆,先生不是最喜欢吗?若太热,马厩也可以。”司九不是记仇的人,只是言梦曦太过分了,三番五次把他当佣人。
“那可不行。”言梦曦闻言乖乖的躺在床上,靠近墙角:“我喜欢这个墙角。”
“那我就等你睡着了,扔出去,绑在马背上,管你哪来的都给我回哪去。”司九看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剑,那是他的定心丸,床上的人如此狼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小徒弟,你不是很喜欢为师的怀里嘛?给你钻。”言梦曦不着调的哼起小曲:“杨柳青青斜枝挂,邻家姑娘要出嫁,我家小女也二八,情郎不知何处呀,一会三更月照花,尤向高阁送琵琶。”
“南阳的调子?”司九不曾听过,抬头问。
“不是,洛阳花楼里唱的,我还会。”不等说完,司九手里的书册已经被扔到言梦曦的脸上。
“你有没有正经?”司九家人不多,但家教很严,言梦曦说的,做的,有些出格,不提从前,至少青楼艳曲是不能听的——虽然他没听出哪里艳,哪里不堪入耳。
“真有意思。”言梦曦回手将书丢了回去,心里觉得好笑:“萧先生也是风流人,怎么教出个榆木疙瘩。”
“睡便睡,哪里来的这些话。”司九不理会言梦曦嘴里的杜撰,但碍于深夜犯困,他终于告饶,重新拿起一本书,不再开口,言梦曦又哼了几句琼宇高楼,很快入梦。
而这个梦,比以往的都有趣。
她坐在柳树下,看到司九,似乎长高了一些,拿着锄头在后山开荒,自己则去送饭。
这情景还真是和睦,二人有说有笑,走到一起时,自己总比司九矮一截,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
不对,她摇摇脑袋,最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在扫地,在做饭,在织布和做女红。
坦白说,这么勤快的事她不曾想过,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如此勤快的噩梦,看得自己都累了。
这个梦很难醒,直到她看见司九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
“这把剑若锻成,大仇必得报。”司九淬铁的时候不忘伸手去摸言梦曦的头,言梦曦发现自己的头发变黑了,偏偏没有镜子让他看。
居然被说中了。
分不清现实和梦幻,言梦曦怀念起自己仙风道骨的白发,闷闷不乐的回到院子,院里养着兔子和羊羔,而她敏感的发现羊羔比昨天少了三只。
正想着找司九商量,言梦曦鬼使神差的来到后院,看到司九正用羊血寄剑。
“血月将至,谁也无法阻拦。”司九念叨着,羊血滴在剑上就像水滴在烧红的木炭上,发出刺啦的声音。
“童子剑开刃要以人血,牲畜血开了也是废剑。”言梦曦无奈的摇头,这小羊羔没二两肉,没养肥就杀了实在可惜。
“先生,醒醒。”耳边的声音是司九,可面前的他却慢慢站在自己面前,慢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