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说的有理,但我只是个孩子,无法分辨真假,只想着赶在今年的年末趁场雪去长安长长见识,诗酒年华耽搁不起,诸位告辞。”小少年一拱手,借着一阵紫烟凭空消失。
探出头的众人傻眼的同时,小少年轻巧的跳下高高的柱子,自一条暗道,出了吃人谷。
“干爹说了,出谷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人护我,我还小,闯荡江湖不能自己一个人。”小少年从怀里逃出一块糕点:“也不知,干爹看见我改了牌楼作何想法。”
正琢磨着该结识怎样的能人,就从后山的小路出了谷,老远就看到一个孤单的人影,小少年想道,这谷中人迹罕至,到了长安又鱼龙混杂,能在谷中行走的都该有两把刷子,那人孤身一人,胆魄和武艺自然了得。
小少年暗搓搓的想,一定要留住那人。
他用雪捂凉了手,又搓了搓本就冻红的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踉跄着去追那个身影。
那人穿着连帽兜的大黑斗篷,走得很慢,一阵风吹过,刮掉帽兜露出与雪相辉映的白发。
这是个,老前辈。
那一瞬间,小少年笃定,自己遇到宝了。
自小跟着谷主干爹,他自然明白怎么抱大腿,虽然不喜欢依靠谁,但眼下多个人好过自己一个,在身后用力抱住老前辈的腿,他的小肉脸贴在斗篷上,打了个喷嚏,含含糊糊的带出了哭腔。
“老英雄救我,我家人被等雁谷的人抓走了,眼下无依无靠。”他想好的词还没说完,被抱住的人像戳在雪里的木牌一样径直倒了下去,一股子酒气呛得他连连咳嗽。
“那我们去等雁谷,那是哪里?”被压着的人翻过身试图起身,年轻的脸看向小少年,小少年吸着鼻涕。
“老先生,你不老啊?”小少年盯着白发人的脸,鬓角的黑发落在白发人的头发上,趁着顺色的雪相得益彰,那人半仰着脸,并不介意被小孩摁在地上:“居然还是个女先生。”
“叫先生可以,只不过这样对先生可是不礼貌的。”那人应是喝醉了,漫步在雪中若是没那斗篷,白衣白发和泛白的皮肤会融在雪里的。
“先生都是称岁数大的人,你不行。”小少年大着胆子伸手去碰白发人的眼睫毛,白色的眼睫上凝了霜,挂着的几滴水透着哈气起了雾,就像要哭了一样。
“你才多大?待你到我这个年纪,我不就成了老先生了?”那人眨着桃花眼,有些迷离的看着小少年,说话间多了些许委屈,注视下,仿佛拉人掉进了春日的一滩水,邀人沉沦,好在周围够冷,小少年打了个寒颤,没被美色魇住。
“那,女先生,你要去哪里?日后我就跟着你了。”小少年匆匆爬起来,又殷勤的拉起白发人。
“去救你家人。”白发人似乎不在意身上的雪,只是轻轻披上斗篷。
“不行!”小少年着急的喊出来,自觉不对:“先生有所不知,这等雁谷就是人们口中的吃人谷,谷中人吃人不吐骨头,恐怖的很。”
“可不为你报仇,怎好意思担你一句先生。”白发人叹气,向前走的步伐忽的打起晃:“好一个吃人谷,我倒要见识一下。”
小少年是绝不会跟他回去的,可眼前人看起来像是下一秒会耍酒疯,若真放任下去,这人怕是会命丧于此。
“先生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先休整。”小少年搪塞着:“这谷中夜风更猖獗。”
“你骗我。”那双本来迷离的眼睛忽然有了焦距,低头看向小少年,眼里有恨意,更多的却是落寞悲凉:“怎敢骗我。”
心虚的放开拉着白发人衣袖的手,被拆穿的感觉不太好,小少年冻红的脸此刻发热,正想不出解决眼下尴尬的办法时,他发觉白发人呼吸变重,脚步一深一浅。
“先生喝醉了,先随我找地方休息。”小少年知道这人是喝的大醉了,这样是出不了谷的,晚上喂狼倒是可以,好在他知道几个猎人留在外面的茅草屋用来驱寒和放一些一时拿不走的猎物,临近过年想必都空着,这也是他出门不带水和干粮的原因,雪和茅草屋都是现成的。
出谷后风越来越大,雪反而小了,小少年猜测是风卷走了该休息的雪,逼她们再迎着风啸轻舞一曲。
“我没醉。”白发人的声音偏细,清冷起来比刚才好听,似乎是冻得,他脸色发青,小少年紧闭着眼等待他继续说什么,心道果然不能太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