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的小子们,别怪我话说得直,你们也不过是日日困宥于小风小浪之中而毫不自知的家伙,有什么可狂妄的。”
一个披头散发,臂缚铁索的狂蛮汉子抱手傲立,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闪着赤铜般的色泽,肌肉贲发。故意出言挑衅相向着对面的钱塘仙所队伍。
“沧浪的门人都是如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么,我们钱塘江潮名贯天下,相比之下,你们的沧浪功不过区区渔民的见风使舵之术罢了。”
那沧浪的蛮汉听到这话,气得够呛。若不是同队一众人阻拦着,他就要抡起拳头打上去了。
师祖叔无意两方相互地寻衅讥讽,来到明诘和尚案前登记队伍情况。
“今日用晚斋时,众掌教长老就会把对决的顺序日程抽选好。”明诘和尚对琅琊众人说道。
“诸位掌教长老们难道都来了么?”江鲫询问师祖叔。
“没错,他们的动身启程时日比我们还要早。除却本就深居广陵的方丈和尚,我们的张掌教,姑苏的莫掌教,剑川的李长老,沧浪的徐掌门,钱塘的吴掌门。都已经在寺中住下数天了。”
六仙所的掌门级别人物齐聚一堂,亲自把关竞赛质量,不由得令众人感到压力倍增。
此时,几道身影闪进寺门。
琅琊众人即使不去侧目,也知道是一路上连连找茬的剑川众人来了。
青衫客“心中贼”依旧是满脸的自负与阴鸷,头戴纱笠的白衣女子于其身后翩翩跟随,能使用剑罡的那位“太上师姐”有意拉开十几步的距离在后方跟着。而在她的身后,则是那一脸憨气的剑鞘少年。
师祖叔换上招牌的微笑,向大步朝香案处走来的心中贼礼貌地问道。
“心中贼仁兄,别来无恙啊。”
他说话时刻意地拉长了“贼”字的读音,使得江杨刘二人原本一脸忌惮的表情渐渐憋不住了,都笑出了声来。
面对两次阻击失败还给自己造成不小创伤的琅琊一行,心中贼敢怒而不敢言,白了一眼存心找事的涤尘,转而埋头香案,登记队伍情况。
在他身侧的白衣女子见到师祖叔涤尘后,向他微微颔首示意,涤尘见到后亦恭敬回礼。
那白衣女子想必也是心念旧恩,若不是师祖叔当时主动放过心中贼,并没有去选择一心纠缠下去,那么剑川这边就会很难办了。
剑罡少女见到琅琊一行后,也是面露不悦之色,微皱眉头。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的憨傻青年看见琅琊四人,张口就想说些什么,但随即便被她的太上师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小腿肚子,于是立马哑然失声了。
见到众仙所队伍齐至,在寺中久候的广陵方丈缓步而出。
“易合七年江南道六仙所夺魁之会襄举在即,各位在寒寺中好生休息。明早,我们在寺内演武场正式开赛。”
从面貌上难以推测年龄的广陵寺方丈,蓄着极长的白须,着一身赤金法衣,向众人宣布着。
听过方丈讲明寺中禁令后,琅琊一行人跟随明诘和尚来到寺中的正殿三重进院,进行一番游览。
观瞻过历任方丈法衣,禅杖等佛宝陈列后,众人来到古木蜿蜒盘虬的二进院。
屋头上一道金色琉璃镶饰的乌木大匾横列其上,上书“罡焕千秋”四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此乃西域佛法传入中原第一僧人——白马僧亲笔题写的。”
此言语罢,引得众人惊羡。
白马僧,前朝乱世第一位从西域佛国求得宝经,并将佛法传入中原大地的僧人,因为身骑白马驮经传教而得名。
据说他在晚年游历四方之时来到江南道,夜观钱塘潮时,留下了一句“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至深偈语后,北上广陵江畔,一手筹划、建立起江南道最大宝刹——广陵寺,此寺一日落成,白马僧随即乘轻舟东渡,称要传佛法于夷国,便从此再无音讯。
这下子,这条“罡焕千秋”的匾额的价值瞬间就不可估量了,那可是一整个中原佛法的创始之人所留下的墨宝,这不禁让琅琊众人觉得“琅琊述道”的圣上御题之光芒也略略失色了。
看到众人脸上的惊羡之色,明诘和尚也微笑起来,领过众道士在大雄宝殿外过了一圈,便送他们回到寮房休息了。
用晚斋时,方丈和尚宣布了明日对决的二仙所。
钱塘仙所对战沧浪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