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就不必相报了,我会很快地解决你们。”
青衫来客纵身从竹顶跃下,他并不从背后剑匣状的包裹中掏出任何兵刃,只是轻功快步,携腾腾杀意奔来。
江鲫方要拔刀迎敌,怎料青衫客已是闪身近前,抬起手刀急急劈向江鲫侧颈。
人肉的手刀砸在江鲫的寒铁匕首上,竟震得江鲫虎口生疼,难以持握武器,那青衫客便要再施辣手。
浑厚内力打出,刘秭翥趁着青衫客买弄破绽,竟背对着自己,便要向他发难。
青衫客身形如若鬼魅,飘忽闪动。撇开刘秭翥离火内力灌输后,一个箭步再次猛刺向江鲫胸膛!
也是内力雄浑的一记手刀,江鲫被击飞出数丈,拦腰砸在几根青竹上,口鼻流血。
此人内力非但不俗,轻功更是出类拔萃。
青衫客步步紧逼负伤倒地的江鲫,方要下死手,此时一颗巨石飞来。
青衫客只一侧身便要躲开,怎知巨石在近前倏地炸开。
土石散落,青衫飘飘后退。
师祖叔涤尘已是瞬间出现在江鲫身前,杨玄元也匆匆赶到。
“现在可以自报家门了吧?”师祖叔一身玄白双色琅琊师门道衣,怀捧麈尾拂尘,掬起笑容,对上那不知礼节的狠辣青衫客。
“呵,四人到齐了这是。”青衫客略略拍打衣上浮尘,眼神中尽是阴鸷孤傲。
“滁州剑川仙所夺魁之会带队人,廿府首部大弟子,箓号——心中贼。”
青衫客自负地报上名号,涤尘听罢,心中明了,他的确有这自负的本钱。
在剑川仙所中,修得剑道大成,且平步化己境者,称作“府教头”。他们可以在宗中独立门户,称作“府”。一宗中,能达成上述条件的,百年来止有二十人。
门中二十人,得立二十府。立府之人性格各异,尽为人杰。均可依自己喜好及所长,各自收徒,进行教化。
至于《小楼夜雨评》上那七位可使剑罡的剑川门人,在门中都是被奉做长老辈分的,半仙半魔的高人。
廿府,即为第二十府,其掌府教头乃是当今剑川仙所,绰号“戾剑仙”的新晋之才。
“戾剑仙”所收弟子,心性必要和他一样阴戾坚忍,他的教化方式亦是严苛毒辣,仿佛教的并非弟子,而是仇人。
眼前阴鸷暴戾的青衫客,不就是他师父“戾剑仙”教化所得的,活生生的写照吗?
“早闻‘戾剑仙’教化风格独特,今日看到他老人家府下大弟子,算是真真得见了。”无畏如师祖叔涤尘,他抱起双手,不慌不忙地对峙道。
“幸亏是宗中长老们选的好,令我师父‘戾剑仙’出人领队,参战夺魁会。要是换成别个心性平和的门人,不知要拖沓多久,还迟迟拿不下你们这群嘴贫琅琊死道士的项上人头。”
青衫客放完狠话,将背后包裹严实的剑匣取下,埋头解封。
“你该不会是要拿剑?来取我们这些贫道的脑瓜儿瓢吧。”涤尘调笑出声。
“调笑就不必了,我们剑川自然懂不越雷池半步的道理。”青衫客头也不抬地出言回敬。
青衫客叩开剑匣,取出一柄赤黑色的长剑。
“不越雷池?那你掏出这剑是作何道理!你们剑川,难不成要视词令禁忌于不顾么。”
一旁的杨玄元看不下去了,义正严辞地指摘起青衫客。
可下一秒,众人便再也占不住理了。
青衫客高高擎起赤黑色长剑,飞也似地拔出剑身上古朴厚重的剑鞘。
这把“剑”,竟只有一侧的刃。
须知天下众般兵器,单刃短兵为刀,双刃短兵为剑。
常言道:“双刃剑,双刃剑。”非是双刃不成剑!
青衫客手中的“剑”,明显曾经是一把华贵的名剑。而如今,他为了钻“单刃不成剑”的空子,竟然狠心将此剑的一侧之刃全部削平磨秃,只留另外一侧!
四人心头皆是一震。
他们都知:剑川一门,入门时不箓人名而箓剑名,人贱,剑贵。人要舍弃自己的世俗名分,以剑名,代己名,一心练剑。
此子一心杀人夺魁,竟能忤逆百年门规,损剑而作人用!日后,他势必能成为改变整个剑川习剑风气的奇才。
这下,“勿用剑”的词令禁忌,已然失效。
“宗门规矩,剑名既唤作心中贼,我便也名叫心中贼。”
“琅琊的诸位,此剑,是我为了斩杀你们而毁其一刃的。”
“如今,我唯有用你们的血来祭剑,才可平此器之不平!亦是平我心中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