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人给您带来了。”
“辛苦了。”
极昼女士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宋茗阳和周容游二人。
入目是袅袅云烟,一面巨大的铜镜位于正对门的位置,昏黄的镜面中隐约可以看到面前二人的身影。一个穿着中山装,手中盘着一串佛珠的男子坐在一旁的桌子边,他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身后的书架上还摆着一尊佛像。
宋茗阳眯眼盯着那尊青面獠牙的佛像,他盯了半响没认出那是那路大佛。
清透的少年声响起:“欢迎小宋少爷和周公子莅临寒舍。”
宋茗阳打量着面前的人,面前的少年眉眼清秀,骤然一看还以为他是一个清纯男大,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纯的不能再纯的嗜血疯子,他瞥了一眼身后的佛像,眼中带上一分嘲弄。
“噗,我实在想不到像舒爷这般的人物也会烧香拜佛?”说完他又煞有介事的仔细的看着面前的佛像:“哟,这是那尊大佛,我才疏学浅,对各路大佛不太了解,实在认不出这是那路大佛。”
“毕竟……我可没亏心到需要去拜佛。”
钟舒摩挲着手中那串色泽鲜艳,做工精细的菩提手串,脸上带上轻浅的笑意。
“小宋少爷说笑了,这是地藏王菩萨,佛啊,就在这里,我拜佛不过求一万物顺遂罢了,倘若无法顺遂,我也能让他说顺遂。”
宋茗阳忍俊不禁,他抬手鼓了鼓掌:“好气魄,难怪舒爷您能这么快吃了那些人。”
地藏王菩萨保佑地狱众生的救度,消除灾厄和障碍等。宋茗阳默默啧了一下,保佑地狱众生突破万般苦楚,这倒是挺适合像他们这种手里不干净的人。
“小宋少爷过誉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钟舒敲了几下鼠标,随后便将电脑屏幕转向了对面的二人。
“这是他最近的行踪。”
屏幕中是一段高清监控,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麻将桌上玩的不亦乐乎,成堆的筹码摆在他的面前,在场的人大多都有和男人一致的神色,眼神癫狂。
面前的各色的筹码如同鸦片,牢牢操纵包括男人在内的每一个沉沦的人。
周容游看着面前那个疯癫的男人,浑身颤抖。
他在害怕。
就算他已经摆脱了这一切,但看到他依旧会想起曾经如影随形的幻痛。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谩骂声,筹码碰撞声,尖锐的巴掌声构成了他的童年。
宋茗阳抬手握住了男孩颤抖的手,眉头微皱:“你就没有一点亏心吗?”
钟舒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这是他们自找的不是吗?”
“这就是他们自己在自寻死路,他们不知道赌博害人害己吗?但还不是有那么一群人沉迷这个游戏。”
他对着电脑屏幕扬了扬下巴,白嫩的手指盘着手中的佛珠。
“你自己瞧,那些人还算人吗?”
周容游颤抖的越发严重,他挣开了宋茗阳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手搭在面前的桌子上,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有些阴郁的少年。
“难道不是你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吗?”
钟舒没有回避,眼中的戏谑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清透,这份阴郁气也随之消失,如今看起来倒是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那你告诉我,如果没有我提供这个场所他们就不会赌博吗?”
“我吞并了其他赌场,建立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也制定了一套规则,我这不算做了好事吗?
“至少人口拐卖,器官贩卖和毒品的生意我从来没有做过,同样的,别人在我的打压下这些也不怎么嚣张。”
“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动机。”钟舒的眼中是剩下纯粹的困惑。
“如果没有我难道不会有其他赌场出现了吗?”
周容游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突然泄了力,眼中深深划过一抹茫然。
对啊,就算没有钟舒,人渣也会去赌博,或者说染上其他瘾。
可是他呢?
他算什么?
细碎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一滴泪划过他的面颊。
就算没有钟舒,也会有其他赌场出现,他就会成为那个牺牲品。
他还记得母亲温柔的手掌,他还记得梦中的摇篮曲。
那个温柔的人,她死死抱着他独自一个人承受着毒打。
他还记得母亲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流着眼睛。
“他很爱我……他只是输钱了,等他赢钱了会回到过去的…”
“他真的很爱我……”
“他赢钱了,我们会回到曾经的!是吗容容!”
她固守着那个男人的曾经,含泪承受着铺天盖地的暴虐。
可是曾经还是曾经吗?
曾经鲜艳的碎花裙子被一地鸡毛蒜皮搅碎,随之消散的还有他们之间的爱。虚幻的野兽蚕食着男人的理智,忽而暴虐忽而柔情掏空了她的一切。
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断在不停的男人之间周转。
就像一个货物在众人身边流转。
可他呢?
有谁在意过他的感受?
一只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力道是如此的轻,好像随便一挣便能挣脱开来。
钟舒感觉自己在这里很碍事。
“咳咳,那个死男人我就收拾了?”
周容游回神看向面前的少年问道:“你怎么收拾?”
“这有什么,随便安个罪名打一顿就行了,主要取决于你怎么收拾他,死还是残?”
周容游下意识想说出死,但又想起自己的母亲那般模样,他又迟疑了片刻。
宋茗阳适时插话,替他做了决策:“别死了,只要让他失去找麻烦的能力就行了。”说完他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周容游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宋茗阳转头看向面前的阴郁少年:“就这样,没事我们走了。”钟舒头都不抬的摆了摆手。
宋茗阳打算拉着周容游离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疑惑地看向专心盘佛珠的少年人。
钟舒迎着视线抬头挑了眉。
“我想你手里真的有度吗?谁不知道你舒爷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我担心你一不小心玩过了。”
钟舒眼神空白了一瞬,他眉头微皱看着面前的人。
“放心二位,毕竟这行我干了这么久了,手上的度还是有的,我可能会把他扔给陈涵做实验,她前几天刚给我说缺个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