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终于抬头看向了落座于面前的人,眼神古井无波。
“你来了。”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天边的白鹤好似在迎合他般飞舞于天际。
“是我。”
邵枫捻开扇子,手指翻飞甩出一抹朱红色的火焰,扇面底部的红莲逐渐消失,他脚边生出了一朵又一朵红莲,娇艳的红莲在烈火中绽放。
景澹缓缓睁眼,光焰流转,鎏金的眸在烈焰中熠熠生辉,扑面而来的热浪吹起他飘散的长发,忽明忽灭的光影中是他极致昳丽的容颜。
撕裂空气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景澹微微偏头,那只因邵枫产生的玄鸟略过了他的耳边,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鎏金的眸中是冰冷的审视,他看着那足以以真乱假的玄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蔑视。
在他眼中,一切遮掩皆是虚妄,他的眼中是世间万物灵的流动,组成那只玄鸟的灵主要来自他和邵枫。
属于他的血红色的血灵和属于邵枫的朱红色朱炎灵流淌在那只玄鸟的四肢百骸。
以朱炎灵为主,血灵像是菟丝花一般缠绕在朱炎灵之上,纤细的翎羽泛起猩红的柔光。
景澹扫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漏洞,那只玄鸟的脏腑处的灵是完全混乱的,属于他的血灵越来越稀薄,美眷如画这招可以拟合天下万物,然而这招最大的先决条件同时也是最大的弱点,驱动此招的必须之物就是血气。
也就是属于那个人的血灵。
就像是世间万物都有血,所以每个人都有血灵,这也就是美眷如画这招强大的地方。
只要施展的人足够强大,他可以拟合天下万物,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完全忠心于自己的巅峰战力!
但这招的问题也很大,可谓是成也血灵败也血灵,只要有人可以干扰血灵的流动甚至阻断血灵,这招就失败了。但这种问题不可能出现在邵枫手中。
景澹越是观察,他越是疑惑,以他对邵枫此人的了解,这个人心黑手狠,本就是四相之一的他有着施展此招的天然优势,美眷如画这招在他的手中更是登峰造极,他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血灵如此稀薄,他自己甚至不用出手那只玄鸟它自己就会消失。
而且对于所有修来说,梳理紊乱的灵是他们的人生第一课,更何况是他。为什么他要放着这么明显的漏洞给他?
谁都知道一切这世间灵的流动都逃不过他景澹的眼睛。
况且梳理脏腑处紊乱的血灵本不就是什么困难的事。
景澹有些疑惑地看向站在地上的人,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凌厉的凤眸中染上了一丝本不属于他的温柔,好像他一直就这样注视着他,注视了很久很久。
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望着那双眼睛,黑如墨的眼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意,景澹愣了片刻,恍然间好像回到了曾经那方满是烈焰梧桐的天地中。
这是他们的初遇。
看着面前愣神的美人,邵枫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在他注意到的前一刻就消失了,如同入水的沉鱼,只余这轻微的水花,不久连这水花也消失了,了无踪迹。
一声痛苦的尖啸撕裂了他们之间有些黏腻的氛围,邵枫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抬眼看着周围环绕着血灵的玄鸟,眼神漠然,连嘴角的笑意都收了起来,仿佛失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试验品。
那些血灵如同如影随形的枷锁,生灵极致的求生欲作祟,那只玄鸟剧烈扑扇着翅膀,凄惨的尖啸回荡在整个夜空。
那锐利的朱炎灵死死缠住妄图逃跑的玄鸟,朱红的灵近乎勒进了玄鸟的血肉之中,细密的网络好像要将它分食殆尽。
剧烈的挣扎着,朱炎网越来越紧,最终,那只玄鸟消失了,只剩下漫天飘散的火星。
景澹皱眉看向地上毫不在意地摇扇子的人,眼中带着困惑不解。
邵枫眼角带着一抹笑意,如此具有攻击性的容貌却在此刻带上了一分纯良的意味。
“你想问什么?景澹。”
“我问了你会回答吗?”
邵枫吧嗒一声合上了折扇,墨色的扇柄衬着他越发白皙,眼角酝酿着清浅的笑意,含笑的眼眸如春水般流入了景澹的眼中,勾起了尘封的回忆。
“当然,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回答。”
景澹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邵枫灼灼的视线,他同时也错过了邵枫眼中的翻滚的漆黑情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景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转眼看着满眼戏谑的人,眼中是公事公办的冷静。
“不用我多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美人眉头微蹙,望着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半响他喃喃低语:“这不像你……”
他抬眼望着笑意未减的人,眼神有些恍惚。
“你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邵枫捏了捏下巴,抬手之间四散的朱炎灵就重聚在了他的手心。他把玩着手中的那颗灵,眼神玩味。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听到这句话,景澹脑中某个神经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下意识觉得从邵枫嘴里可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沉默半响,他才缓缓说:“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