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你对于我来说,或者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足够耀眼的存在。”
周容游微微歪头:“什么?”
更可爱了。
“因为你很坚定,能从一个小地方一步一步走到这一步,面对种种依旧不放弃任何生的希望。”
宋茗阳轻轻低头,温热的气息吹过他的耳畔。
“所以,你这般吸引人,这群人配不上和你交谈,那群人只会玷污了你。所以我真切希望你有一个好的结局,而不是被埋没。”
老头…
宋茗阳再次举起这多玫瑰,再度递到他的面前。
“所以,你同意吗?”
良久,周容游抬手接过了那朵花。
宋茗阳笑意渐深,转身离开了这里。
“晚安,亲爱的,我希望明天可以见到一个精神饱满的你。”
巷口的车声渐渐远去,周容游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缓缓松手,玫瑰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他深知自己不过一届平民,不过有些天赋,自己也不过是这群公子哥手中的玩物,阶层不同,视野不同,这些花言巧语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在他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有些意思的玩具。
这种玩具,哪里都是。
他早就过了幻想的年纪了。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幻想过。
他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黑色依旧在鼓动,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好像曾经那个学识渊博,会和自己插科打诨的老头从未存在过。
他终究回到了曾经的家。
熟练的清理着,熟练的打开窗户。
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他轻轻转开另一间常年紧锁着的房门,是她。
他敛下眸缓缓帮她盖好被子,帮她擦去脸上的痕迹,室内弥漫着浓厚的味道,显然是刚结束不久。
他坐在床边,拉住了她的手,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
这夜终究还是太漫长了。
“大人,根据您在目标身上留下的标记,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目标目前的存在的大致区域。”
温渂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随意翻看手里的资料。他身穿一身精致的正装,衬衫袖子随意卷起来,露出线条完美的小臂,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随意翻阅着助手递交的资料。
“通知那里的人,我手头的事处理完了会亲自过去。还有,现在让无洽过去。”
“是。”
江泠捏着一把刀,削去了蜡油并为烛台换上了一支新的蜡烛。昏黄的火光点亮了黑暗。
“景澹,你说这小孩怎么样了?”
“不知道,小姐你竟然也会有在意的人。”
江泠捏着蜡烛的手一顿,什么都没说。
景澹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女子,烛火晃动,发丝轻轻飘动。
“在想什么?”
江泠抬头看向了窗外。“没什么。”
景澹接过她手中的烛台放到了一边,他随着她的视线抬头,什么都没有。
沉默。
“您不要在想那个孩子了,凡事皆有定数,我们不能干涉他人的命运,或者说没有干涉他人的命运的能力,就连大人祂都不可以。”
“您帮不了他的。”
景澹转头看着发呆的女子,眼尾的艳丽在烛火下平添一分温柔。
“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是他自己愿意去听那个人的话,是他自己选择了这一切,既然是他选择的,那他就要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江泠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良久,她声音有些沙哑。
“可…这不是他的错…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
“小姐,看着我。”
下意识地,江泠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眼前人眉眼意外的柔和。
“小姐,您有着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情感波动,但您要清楚这一点,神并不是万能的。”
“神都不是万能的,更何况是人呢?”
“小姐,不要用您的价值观,用您的思维方式去界定任何一个人,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活法,或许您担心那个孩子的情况,想帮助他,但您想过吗?他需要您的帮助吗?”
“他或许并不需要您的帮助,因为这是怜悯,这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怜悯。”
“小姐,您还年轻,对于那些自强的人来说,那些高位者的怜悯才是最大的侮辱。”
景澹抬手摘下了她的眼镜,露出了她的那双漂亮的眼睛。
“有人光鲜亮丽,就有人被苦难浸透。”
“所以,小姐您要缓慢学会接受这个结局,接受那些事与愿违。我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让这种事发生的更少,或者说绝迹。”
江泠接过了他手中的眼镜,拢了拢衣服走进了室内。
“可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景澹将烛台放回原来的位置,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
“这就得交给您自己来决定了。”
没有回答,江泠径直离开了这里。
景澹抬头看向江泠刚才看的方向,银月高悬。
天边泛起鱼肚白,周奇从床下爬了起来,他缓缓拧开房门,她不在。他慢慢把窗户关上,床铺出人意料的干净。
他去卫生间看到已经洗过的床单等东西,只是没有晾。他抽出那些东西搭在了阳台上,微风吹过,洗衣液的味道飘散出来。
他进入卫生间,摘下眼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颊消瘦,嘴唇很薄,带着淡淡的粉,整张脸最有特点的莫过于他的那双眼睛,清冷厌世。
他往脸上泼了一把水,水滴顺着睫毛滚了下来,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他的眼睛。
墙上的时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很快到了他和宋茗阳约定的时间。
周容游随便扯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套在了身上,没有戴眼镜便出了门。
他走出了巷子,路对面的树荫下是一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宋茗阳半倚在车门上,低头翻着手机。
周容游默默翻了个白眼,接自己开了辆宾利,真是个孔雀。
像是察觉到了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宋茗阳抬头看向了他,眼中尽是赞赏之意。
周容游走到他面前,宋茗阳为他拉开了车门。
“你等了多久?”
“也没有很久,大概十多分钟。”
“抱歉…”
宋茗阳愣了一下,随后便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周容游抬头满眼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笑的灿烂的男生。
等到他笑够了,宋茗阳的左胳膊搭在车门上:“亲爱的,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很可爱。”
“啊?”
“好了,不逗你了,快进去吧。”
他坐在了后座,宋茗阳则是从另一侧过来坐进了后座。车内的装饰也如同外表一样。个个都是顶配,前座的司机带着墨镜,就像一个npc一样。周奇打量着周围,心里默默盘算着,看起来这好像是宾利欧陆GT。他随意转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少爷。
他今天怎么穿的正装。
他今天这一身倒是和这车挺搭,同样的低调奢华。
“亲爱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不知道。”周奇白眼快翻到天上了,好一个花枝招展的孔雀。
“那好吧,亲爱的。”
“你能不能别叫我亲爱的了。”
“嗯?”
宋茗阳转头看向看着窗外的周奇,风吹散他的头发,不盈一握的细腰明晃晃地摊在他面前。
牙有些痒。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亲爱的了。”
“这可不行。”
周奇回头看向身边的人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叫而已。”
周容游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从上世纪流传下来的小洋楼,经过无数次的翻修扩建,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轿车缓缓驶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又一片淡粉色,
“西府海棠?”
“嗯,老爷子偏爱海棠,宋家每一处宅子多多少少都有海棠。”
除了海棠还有一些常见的树种,桂树,玉兰,等还有他叫不上名的花木。
“玉兰,海棠,桂花,石榴,柿子树,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金玉满堂什么的。”
“金玉满堂?”
“可不是吗?老爷子偏爱这种奇怪的东西。”
车子驶入了地下停车场,他正打算开门下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
“你等会下车。”
抓着胳膊的手突然松开了,还没等他回头看,宋茗阳已经开门出去了。周容游抬头看向面前的司机。
没人……
周奇抽了抽嘴角,额,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那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还不下来?”
周容游甩了甩脑袋,没有搭上他的手,侧过身子钻下了车。
宋茗阳也没有任何尴尬的收回了手,跟着周奇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种礼服以为走来走去女仆,以及坐在化妆镜前一群女仆在他脸上用各种化妆品,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听着耳边女仆滔滔不绝的赞美声,说他皮肤好,长的标志等,他一脸麻木的任由这些女仆在他脸上画来画去。
“好了,给他画个淡妆就可以了。”
“好的少爷,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终于结束了,周容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没有用很多很浮夸的装扮,淡妆更突出了他的五官,眼角一抹微上挑的眼线更突出了这分冷感。
“你们上层人士都这样吗?”
宋茗阳捏着一件绣满了珍珠的纯白衬衫,肩膀出设计了米白色的蕾丝花边,上面缠绕着着细细的金线,袖口的设计是法式双叠袖,华丽的西式贵族领口处点缀着一颗绚丽的红宝石。与之相配的还有一条同色系的西裤,腰带上也缀着一圈又一圈珍珠。
扑面而来的贵气,看着就知道很贵。
“也不全是,今晚的宴会比较重要,来了几个人物,我既然把你带过来了,那我肯定要把你好好打扮一下。”
他点了点那套衣服递到他面前:“试试?”
周容游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拿起了衣服跟着旁边的女仆进了一旁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