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琳蹲下身子，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窥探衙门？”

陈二紧闭双眼，任凭孙琳和贺吉两个叫骂，却是半个字都不说了。

孙定看他的模样，知道他刁滑的气性已经泄了，否则还要油嘴滑舌，怎能像现在一样老实？

正所谓若要开个窗户，就要先提议把屋顶拆了，大家都是懂折中的办法的。孙定计上心来，道：“二位兄弟不必问了。你们想，昨天刚刚闹了梁山贼寇，这人就来开封府前刺探城民政消息，他究竟何谁同党，岂不是一清二楚了么？”

贺吉和孙琳异口同声地叫道：“梁山泊宋江！不错，兄长见识一点不差。”

这是孙定片刻之间想到的一个计谋。东京城里刚刚死伤了五百人，无论是滕府尹、高太尉，直到道君皇帝，都要对百姓们有个交代。既然这个时候恰巧捉到了一个“梁山泊贼寇”，岂不是刚好有个交代？

只一瞬间，陈二就如同见到了地狱勾魂的黑白无常一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俺……俺自小在东京城居住，从未远门去过山东地面，邻里都可做见证。你们怎能凭空污俺清白？”

孙定道：“这又算什么证据？须知多少江湖好汉，乃至朝廷将官，都被梁山收纳了。譬如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大内金枪班的教师徐宁，难道他们以前就去过山东么？或许你收了钱财，帮他们在东京城里做个细作，也未可知。”

陈二还要叫屈，三人哪里听他？陈二的话就如同被丢到黄河水里一般，没有半点回应。

贺吉笑道：“恭喜孙孔目，今日捉到梁山泊细作，真是大功一件！听说梁山上有一百零八个大头领，每个捉拿的奖赏，都在五千贯钱以上。就算他是小头目，也有一千贯钱哩，提拔另算。孔目哥哥敢是发了利市！”

孙定也笑道：“兄弟说的哪里话？若没有你两个出手，我身无缚鸡之力，又哪里留得住他？城中刚损伤了五百人，上至道君、下至庶民都没有发泄处，此时捉了这个梁山泊贼寇，正好慢慢的奈何他！”

这最后三个字“奈何他”，孙定演得咬牙切齿，十分巧妙。

陈二也是个聪明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三个公人是在诈自己？可正是因为知道了这是一个阳谋，他不得不堕入彀中，所以才更加感到害怕。

要是被当做了梁山泊贼人，就算只是个小头目，平时也许就是个砍头的罪名。可在元月闹东京的第二天，朝廷为平民愤，他非得被凌迟处死不可。

想到这里，他一身冷颤，早已是魂飞三界外，魄离五行中。见三个公人已说了一遭，刚巧有个气口，连忙磕头叫道：“小人自首！”

正是陈二的这番招供，有分教：

要除江湖不平事，先斩朝堂祸国贼！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