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从惊愕与震惊中恢复的人们开始快速离场——他们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导致自己陷入某种麻烦。
更不要说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其他城卫军在反应过来后也开始着手驱散人群。
不论那一下致命的攻击背后有无隐情、有何种隐情,至少在此刻,这些乱糟糟的围观群众都只会让现场更加混乱。
而且此时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他们的同僚,少数熟识霍卡的城卫军出自私心也不希望这么多人目睹着他以这种方式惨死。
虽然,那个一直在为霍卡施加强化魔法的野法师很大概率就混在人群之中——可这事目前应该只有卡托和母亲之影知晓。
而卡托,暨这一次意外流血事件的直接推手,则陷入了不知如何开口的沉默之中。
血泊中央,即将死去的霍卡在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些词句,而埃尼斯则赶紧低头贴近他的嘴唇。
因为霍卡的遗言是如此轻声,轻到埃尼斯很怕自己听不清某个音节,轻到卡托沉默着用尽全力给自己施加听力强化后才能勉强听到。
“哥哥,别以为…你赢了,其实,赢的人……是我……”
掺杂着鲜血涌入气管的咳嗽,霍卡坚持着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随后便放弃了对生的坚持,毅然奔向死亡的彼岸。
各个方向的脚步声和压低声音的私谈声充斥着整个广场。
埃尼斯紧紧抱住开始失去体温的弟弟尸体,连成水流的眼泪划过或流进他大张着的嘴巴,却始终安静无声。
“我不该用那么强的魔法。”
卡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甚至还没有失手打碎碗碟的孩子语气懊悔。
但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他的心中到底有何感受——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把我吵醒了……”托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要我说主要责任是对面那个野法师的,你不用太自责。”
是的,卡托的脑袋里还寄宿着一个灵体,而这个灵体在他情绪特别激动时就会被吵醒。
“任务过程中有野法师在持续干扰你,且从最终结果来看你也算是完成了原定目标。”
身后的监视者也在这时表明了从他个人角度做出的总结。
要不是卡托确定自己脑袋里灵体的声音不会被第二个人听到,他都要以为这俩位是在相互配合着安慰自己了。
其实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过错。
但不是全责不代表没有责任——如果自己能更耐心一点,继续用更精心调整的魔法效果去一次次地强化埃尼斯,那么霍卡绝不会死。
何况霍卡的遗言……
卡托明白他的意思,本身就对教会抱有怀疑态度的霍卡一定是发现了在决斗过程中有法师不断在影响双方战力的事实。
埃尼斯大概率没能发现,可在听过那句话后会不会有类似的想法则尚未可知。
这件事他还没报告给监视者,至少现在他没那个心情说。
“……你先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我去室内把现在的情况跟‘母亲’报告一下。”
监视者选择离开露台——这对于他的工作职责来说一定是一种失职。
也许这位母亲之影认定卡托不会是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有逃离想法的人。
卡托点了一下头,没有应声。
他不是很清楚母亲之影与母亲的特殊交流使用何种渠道,因为其他的监视者只有等到回法师之家后才能报告任务。
看来母亲之影并不只是一种抽象的代号。
吐了一口气,卡托把法杖靠立在栏杆内,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广场上的任何东西,将自己也向后靠立在栏杆上。
他仰头向上,视野中只有今天格外蓝的天空和稀少的云朵。
这让他更加平静。
但很快,一抹奇特的淡金色从他的余光中划过。
卡托警觉地站正并拿起法杖,疑惑看向突然落在自己身侧的羽人女性。
“围绕着你的风很悲伤。”
她开口说着有些奇怪的话,嗓音清澈而悦耳,不禁让人想象她唱起歌谣来会有多么动听。
不过卡托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展开交谈,他真的不喜欢这种完全超出计划的遭遇。
“你是?另外我在这里布置了法阵,你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虽然是在逼问,但不可避免地看向对方的面庞后,卡托还是有些感叹于这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