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姐弟俩又把屋里屋外彻底清扫了一遍。
把要带走的东西在院子靠墙放着,父母的灵牌则用布抱着,斜着绑挂在杨修身上。
两人就在门坎上坐下来,等着羊角辫上门。
傍晚,太阳落山之前。
太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晚霞出现在天边,像火烧。
姐弟肩靠着肩,并排落在五彩的霞光里。
辘辘——
一阵车轮声传来,杨修扶着姐姐站起身。
“清姐,我去门外看看。”杨修边说边往外走。
出了院门,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胡同口,羊角辫从车窗探出头,正对自己招手。
杨修挥手回应,快步走过去。
靠近马车时,闭目养神的马夫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闭上,没搭理杨修。
“胡同太窄,进去没法掉头,你快点去把东西搬上来,带你去城东看看新屋子。”羊角辫解释了句,随意摆摆手催促道。
“你是在车里等,还是上我家坐会?”杨修出于礼貌,问了句。
“去你家,我想看看贫民区的房子什么样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有心机城府,有时候说话也不经大脑。
杨修撇撇嘴,等羊角辫跳下车,打头领路。
“三爷爷,我去看看就来。”羊角辫对那马夫说了一句,蹦蹦跳跳的跟上杨修。
几步路的工夫,两人进了杨修家。
“我姐姐杨清。”
“我朋友,罗远,来帮忙搬家的。”杨修给两个相互介绍道。
“姐姐好。”羊角辫很正式的行了一礼,给足了杨修面子。
“远少爷好,谢谢您援手。”杨清福了一礼。
姐姐有时偶尔会接到富贵人家的浣洗单,礼仪这一块倒是比杨修做得好多了,虽说略显生疏,但也挑不出毛病。
“原来贫民区的房子就是这样的啊。”羊角辫有些失望。
这是从小习惯了锦衣玉食,远离了民间疾苦。他也不想想,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心思修房子,风吹雨淋的,可不就越来越旧越来越烂么。
“你家的东西呢?可别告诉我就这么点?”羊角辫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墙角的收拾好的行李推,不可思议道。
“你以为我们是像你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姐,你别动,我来。”杨修没好气怼了羊角辫一句,又出声阻止窘迫的杨清。
上前一步,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
“也就两趟的事,你和远少在这歇着。”说着,杨修就把地上转锅瓢盆碗的袋子扛起来,出了院门。
“老爷子,东西搁哪放着?”行至马车前,杨修冲马夫问了句。
马夫睁开眼,没说话,回身用烟杆挑起马车的门帘,往车厢内指了指。
杨修跳上马车,把袋子轻轻放下,跳下车,对马夫道了声谢。
再次回到院子里。
地上还有两个装着衣服的布包,把杨清的给她斜挂在肩上,自己的挎在后背。
“远少,走吧。”
“姐,我们走吧,以后想回来,我再陪你来看看。”杨修分别对两人说。
这处旧房子,他打算留着,就当给姐姐留个念想。
这里毕竟是她生长的地方,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和对父母的眷恋,不是万不得已,杨修不准备卖掉。
出了门,羊角辫一个人走在前面。
杨修给屋子落了锁,院门关好,拍了拍不舍离开,还在回头望的杨清。
她对杨修笑了笑,伸手握紧了弟弟的厚实的大手。
回头,并肩往前走。
到了胡同口,羊角辫已经坐在马车横梁上等着了。
“你姐坐车厢里,我和你坐外边,反正没多远。”羊角辫主动把杨清请进了车厢。
不以为意的对行礼道谢的杨清摆摆手,与杨修一左一右,在马车门前的两根横梁上坐了下来。
还别说,先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这表面功夫,言行间确实令杨修感到很舒服。
仅此一点,普通人家的孩子就绝难做到。
差距巨大,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想到突破世家阶层,实现鱼跃龙门,是何其艰难。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这种马太效应的现状,以及所带来的偏见,是没那么容易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