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御史死后,佟姑娘回乡途中被仇家暗算,之后你就知道了。”
李盈寻思了寻思,忽地坐直身子,看四周随从都离得远,小声道:“冯兄,废太子是什么事?”
“不知道。”冯紫英干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废太子近五年前坏事,那时候我就是你这个年纪,能知道什么!只记得当时特别乱,我爹根本不让我出门。废太子坏事后,太上皇就让今上监国,一年后禅位。”
冯紫英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太上皇当年禅位,是病体沉疴,觉得不行了,那时废太子刚坏事,今上没根基,他老人家不想引发乱子,这才把名分定下,没想到去了大明宫,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看现在的精神头,十年都好活。”
老百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皇家有一老,如有一雷。
这两年,冯紫英想入仕,被他爹冯唐一压再压,先前还不明白,现在,他也觉得不对了。
有了废太子集团的前车之鉴,京城相当多的勋贵子弟心照不宣地进入了纨绔模式。
学习好的人如张承嗣、卫若兰,便托名科举,天天读书;学习不好的如冯紫英、陈也俊,便四处招摇,吃喝玩乐。
总之就是不上班。
“明年或者后年,我就要成亲,成亲之后,怎么样都要有个事儿。”
冯紫英早就定亲了,未成亲的原因,据说是女方家里有规矩,要养到十七八岁,待身体适育再嫁人。
这种情况在高门大户非常常见,张承嗣也是,别看他已经定亲了,但要成亲,怕是还要五六年。
“照着这个态势,搞不好我也要去军中熬资历了。”冯紫英叹声道。
李盈佩服道:“刚成亲就去军中,一年十一个月不在家,真有你的。”
冯紫英怔了怔,旋即苦笑摇头:“介时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就明朗了呢。”
二人坐了一会,起身回京,李盈骑着小毛驴,比冯紫英矮了大半个身位,相当不爽,“回京我也买一匹马。”
冯紫英笑道:“东来懂马,我让他陪你去。”转而又道:“不过你得要现在买吗?”
李盈叹气:“你说说,挣点钱容易吗,谁都盯着。”
“钱挣得太容易是这样的,遭人妒忌。”
李盈坐在小毛驴上,想着忽然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揍仇圭。”
仇圭即仇章之子,冯紫英当即笑了:“这哪里说得准,哪日撞上哪日打,总之,必打一顿,盈哥儿一起来吗。”
李盈对仇圭没有任何好感,此人不讲道义,祸及家人,打死了都是替天行道,不过撞日的话,他不可能天天在大街上溜达,没时间。
冯紫英听闻,当即把撞日作案改为了预谋作案,“听说这小子好女票,待我摸清路线,确定时间,再找了侯玄庆,先堵他一次,然后见一次打一次。”
侯玄庆是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的儿子,此人性格品格与贾珍相似,又胆大包天,仇章为修国公府弃臣,侯玄庆对他绝不会有好脸子。
五天后,冯紫英的伏击计划实现了一小半,变数有三。
第一,李盈那天有事,没去成;第二,侯玄庆下手太重,奔着打死去的,冯紫英觉出不对,不得不上去拦着,导致自己被队友招呼了两下,鼻青脸肿;第三,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出手,带着仇圭跑了。
事后,仇圭展开报复,双方在京城内外打了几次,破坏了一起文会,砸了两家妓馆,损坏了几亩庄稼,搞得乌烟瘴气。
最后还是太上皇出面,不听任何人的辩解,也不管谁家先动的手,判定参与者全部有罪,勒令所有人居家思过,抄《孝经》一百遍,但凡有人敢找人替抄,发现一遍,多罚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事情这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