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嗣来了有一会了。
皇亲国戚都在皇城边上这一带,张承嗣的“井甜斋”距离顺王府并不远,二人实际是前后脚到的。
一进门,张承嗣就被顺王爷请去喝茶。
“舅舅,外甥来看你了。”
顺王根本不信这鬼话,翻了个白眼:“乡间有句老话,外甥是舅舅家的狗,吃饱还得带点走,你比寻常的外甥更厉害些,闻着味就来了。那是你的小兄弟?”
张承嗣点头道:“早知道舅舅喜欢看人下棋,我早就带他来了。”
“屁话。”顺王嗑着瓜子,“他家是李守中家?”
“对,李家书香门第,科举世家……”
科举世家……
顺王微微点头,就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你也进学了吧,明年下场吗?”
张承嗣顿时苦笑,摇摇头。
顺王便道:“呵,吃不得苦。”
张承嗣感觉话里有话:“舅舅觉得我该下场?”
“你有爹妈,哪用我觉得,行了,既然是你的小兄弟,我也不见了,一会你就把人带走吧。”
“谢谢舅舅,明儿请舅舅吃饭。”
“呵,乡间老话说的好……”
顺王爷跟西城公主交集不多,俩家就是关系平平的亲戚,虽然在争宠上偶有打牙,但还至于跟孩子较劲,顺王起身离开:“我还有客,不陪你坐了,回去好好读《孟子》,要懂道理。”
张承嗣应了,门口接到李盈小声道:“回去说吧。”
二人从侧门而出,钱多正在门口转圈,李盈示意他噤声,几人朝着“井甜斋”走去。
转弯时,李盈回头看了眼,但见牌坊上一个“忠”字,大吃一惊,“这是忠顺王府?”
张承嗣点头:“对,就是顺王,因御赐了忠顺的牌匾,所以也多叫忠顺王,你听说过啊。”
“听说过。”
李盈再次回头,心中庆幸。
冯紫英已经等在了“井甜斋”,见到李盈一脸抱歉,李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不自然,“盈哥儿受惊了,今天的事全怪我。”
李盈摇摇头,直至问题核心道:“淡言到底是谁,他要干什么?”
冯紫英叹道:“淡言俗家姓名聂隽,之前因些事情,被迫出家,现在看他是心有不甘的。”
张承嗣哼道:“早与你说过,这个人极度自利,亏你还真为他耗了一年时间,连我都瞒住。”
冯紫英没法争辩,只道:“当日他一副临终托付,看破红尘的样子,我真的以为他心如死灰,要出家了……”
交朋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冯紫英知道这次是自己瞎眼,又道:“淡言曾说,你的棋风路数与别家不同,绝不是京城道场出来的,我没多想,还与他说‘不是便不是,能赢棋就是好棋’,顺王大概就是从他这知道你的。”
李盈摇头:“顺王府的人虽强势些,但还算客气,没有失礼的地方,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不就是下棋吗,为什么像绑架一样。”
冯张二人这才意识到,这人可能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搞清楚,对视一眼,冯紫英道:“我来说吧,其实吧,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上好棋’……”
冯紫英说了很多话,解释清楚,张承嗣在旁道:“前番,我找你说棋,也是母亲授意,盈哥儿……”